第十五章 奇遇

甲辰年末的朝歌城，竟也下起了雪。

 朝歌四面环海，按照乌拉星球的气候属性划分，属于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四季不分明，偏热，多雨，潮湿。

 准确地说，朝歌城就是靖南国外海的一处大型岛屿。城内所有人员物资的流动都依靠苍龙舟往来穿梭于四大郡的渡口。定都在此之前的很多年间都是靖南国的一个重要的贸易港口。

 靖南通往相邻沿海国度和西洋诸国的航线都经由此地出发。

 而在六年前，靖南国的首都还在东郡江宁。

 靖南国在归属前朝赵氏的三百年间，均以东郡为中心，江宁更是整个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江宁赵氏是靖南历史上兴盛了近千年的庞大氏族，堪称帝国的一头巨虎。

 赵氏以商兴业，以文兴家。

 其家族在鼎盛时期把持了全国所有重要物资贸易，其在铁矿石食盐的垄断地位，更是掐住了靖南国的命脉。就算在接替张氏成为一国之主之后，国内重要的大宗贸易仍由赵氏一族把持。

 而赵氏一族在五百年前建立的东林书院，在张氏王朝便培养出了三任当朝首辅，大大小小官员更是不计其数。张氏王朝后期，就有王朝之才，尽出东林的说法。

 三百年前，张氏王朝已衰败不堪，赵氏一家独大，轻松一击，便王朝易主。

 赵氏入主靖南期间，为防范其他家族仿其道而行之，建立了严密的家天下模式。

 赵氏对帝国内其他稍有实力的氏族，极尽打压。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太多，靖南开始闭关锁国，终止对外贸易。

 所有想要出人头地的靖南人唯一的路子就是攀附于赵家这个唯一中心。

 赵氏子弟，不论阿猫阿狗，都可享一世富贵荣华。

 整个帝国围绕着赵氏都陷入了一场长达数百年的集体无意识狂欢中。

 这一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黄梁美梦终在五年前那个初夏被打碎。

 当时在位的靖南国主赵攸，从小便汤药不断，身体孱弱，近亲通婚产生的弊病尽显。

 赵攸虽不通政事，但喜欢追求长生之道。在其主政之时，靖南连遭干旱，数十个州府近两年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惨剧。

 依照旧例，赵攸带着朝中的大臣们开始了频繁的祭天活动，求助于神秘的上天力量。

 在几次祭天活动之后，钦天司的大祭司李玄烛成功引起了国君的关注。

 钦天司，一个由偏安一隅的朝歌李氏主宰千年的边缘机构，竟然开始大放异彩。

 李氏家族在朝歌城繁衍数代。因某一代家主血液里过剩的冒险因子作祟，李家就开始了传奇的航海贸易生涯。航海需要在诡异多变的大海中，辩明方向，依靠的是仰望浩瀚星空。在无数次的失败后，李家搭建了成熟的对外贸易航道，同时也拥有了成熟的造船技术和丰富的天文知识。

 这个只在历代朝廷专司祭天，默默无闻的家族，在李玄烛的一次奇遇后彻底改变了命运。

 一个平平无奇的夏日午后，当时还只是一级星官的李玄烛带着钦天司的一行人在来到了东郡沧海，领取供祭祀用的晶石。

 晶石，一种沧海独有的矿藏。因其吸收日光后会在夜晚散发淡淡七彩光线的特殊质地，一直作为一种祭祀用品使用。

 就在那个烈日当空的午后，李玄烛的大徒弟——二级星官陈元吉带着师弟齐霁和顾准正在沧海边清点晶石。陈元吉出身贫寒，父母早逝，但聪慧细腻，对天文学有异常的天赋，是李玄烛最钟意的徒弟，虽不是李氏族人，但李玄烛仍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任大祭司，有能力却无家族依仗，完美的傀儡。

 永远一身白衣的齐霁，正站在师兄身边，小心翼翼地用特质的混合金属手套分拣着晶石。

 晶石在白日里吸收阳光后，表面温度极高，如果不用特质手套拿取，直接用手接触，会灼伤皮肤，而且灼伤之后的皮肤会加速溃烂，直至全身皮肤溃烂而死。

 齐霁愿意亲自做这些事，他喜欢亲身感受世间万物。

 齐霁出身世家，齐家一直是北郡仅次于孔氏的第二大书香世家。但在齐霁父亲齐桓那一代，作为齐家家主的齐桓却热衷于参与政事，虽他结交的也只是李玄烛等冷僻衙门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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