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干娘

冬月十九，小雪转阴。

 连着几天都不见太阳的踪影，似乎苍龙舟把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也带走了。整个登州又恢复了浓冬的清冷萧瑟。

 陈安之自从那天去城外看了宅子，身上就有点不爽利，当天晚上还发起了热。

 这在去年夏天以前很是寻常，幼时的小满身体极弱，文静瘦小。奶娘常怜惜地说，小满是个抱着药罐子长大的小娃。

 但自从去年陈隐到了这个小小的身子以后，整个情况都好了起来。

 当然，对外都是说因为齐大先生在西洋寻到了灵药，让这个孩子身体变得强健。

 陈安之变得能吃能睡，好动活泼，个子噌噌噌往上长。

 这次的小小不适，让大家都有点紧张。

 奶娘从前日一早就到陈元吉家中，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银耳莲子羹山药瘦肉羹大骨汤芥菜羹蛋羹。。。

 各种清淡可口的吃食，换着花样地从厨房里端出来。

 奶娘，我觉得我都胖了，您也不许我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物。陈安之坐在炕头，挽着奶娘的手娇嗔到。

 啥啊，乖乖，我看这几日小脸都尖了，吃了几天的汤汤水水，哪就需要消食了。你看外面，刚还在飘雪，那么冷，乖，我们不出去。奶娘满眼宠溺地看着小满。

 嗯嗯，都听娘的。自从来到这个时空，陈隐就发现这个孩子没有娘亲，都是奶娘在照顾着。她搜寻了陈小满的记忆，发现关于亲生娘亲的片段竟然没有。

 陈安之选择了不问，大人们选择了不说。

 病着的陈小满就由奶娘陪着在家猫冬。

 老爹陈元吉一如既往地忙着衙门的公事，但在小满发热那一晚也在床边合衣守了整夜。

 同样守了一整晚的还有齐霁。

 看着陈安之小脸上两片妖冶的红，齐霁的心一阵阵收紧。虽然，他已用了最好的药。

 他在心里紧张地筹划着，一遍一遍。

 很多事要加紧做了。

 陈安之发热后的第二日，在确定病情已经完全得到可控制后，陈元吉去衙门办公了。

 齐霁也在外面忙着，几日都没回来。

 陈安之并不担心老爹和小霁，现在最弱的便是她自己，这次病好了，一定要把身子练得强壮些。

 陈小满正与奶娘热烈地讨论着开春在城外止园西侧的那几块地里种什么合适：土豆玉米豌豆西瓜。。。

 想种的实在太多了。

 只听见院墙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又听见几个人下马的声音。小院门被打开了。

 透过窗户纸，依稀看到齐霁高大的身影后跟着几个劲装女子。

 齐霁和一名女子推门进入了陈安之的卧房。其他四名劲装女子在院内等候。

 安之，我昨晚在添香楼听说你病了，今日雪一停，我就赶紧央着齐大先生带我过来看看你。来人便是登州府尹夫人向天歌，她一身行伍装扮，更显得飒爽英姿。周夫人亲昵地坐在炕边，拉着陈安之的手。

 看小模样，是大好了。原来你是陈书吏家娃娃，他平日都在衙门里忙，可是没好好照顾着你。向天歌怜惜地摸摸陈安之的小脸。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垂手站立的奶娘身上。

 周夫人，这是安之的奶娘，这几日都是奶娘在悉心照顾我。安之会意介绍到。

 安之奶娘？咦？你怎么那么像太后身边的慧姑姑？

 周夫人，正是小的。

 前太后老人家驾鹤西归后，就听说你出宫了，不曾想今日在这里相见。

 向天歌的脸上欣喜大于疑惑，在她未出阁之前，经常去张氏王朝的前太后宫里请安。慧娘是前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两人性情相投，很是熟悉。

 慧娘，你来登州多久了，我去年随夫君到此地，也一年有余了，竟不知道此地还有故人。向天歌站起身，对着慧娘笑言。

 小的。。。慧娘正要回话。

 向天歌故作责怪地看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小的，小的。现在不是宫里，再没这些规矩了，我们日后就以姐妹相称。好吗，慧姐姐？

 真是个爽利大气的性子。陈安之在心里给向天歌点了个大大的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当年我从宫里出来，就嫁了人，后来就跟着夫家回了北郡登州老家。也真是缘分，陈大人找着我给小满当了奶娘。慧娘大方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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