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不好意思,我们很熟吗?(四)-第2/3页
也许人就是矫情,也许是我喜欢做梦,这时候我偏想在他眼中再看到一点点的期待和渴望,对于视力的渴求也好,或者是对生命的追求也好,什么都好。征得他的允许后,我启用韦罗斯的生命维持系统,同时给他注射了tc015毫克装的三联装糖皮质激素。
最后想看看落山的太阳。
坏死的神经无法修复,我怎么也帮不了他看到太阳,看到可视区间的电磁波。
最后的最后,他的眼神里也没有我所期望看到的东西。
灰蒙蒙,一片灰蒙蒙,那是金色余晖怎么侵染也驱不散的阴翳,
这些都只能依稀察觉,难以言喻。
眼翳也好,青光眼也好,都不是不能治的病,是因为钱吗?
我不知道,他不愿说,便是问不出的。
恶劣的天气,漫天的黄沙,在极端环境里无防护疲劳用眼——右眼死死盯着狙击镜,这是我给他的诊断,也就是早年他会得青光眼的原因。
他是真的想知道病因,还是想借此多和我说几句呢,我不知道。
哦,是吗,我知道了,谢谢
听不出他的释然,也听不出他的悔意。
他算个有识之士,知道我的机械助手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没哭惨,没有死皮赖脸地求我救活他;
也没像一位大善人一样死死摇晃我的手,低声下气地说些让我地救救同伴之类的话。
三百七十四人,是他三次派去送死的人数之和,全员都是灰色地带来的边戍兵,实打实的土著,战术精湛,战意高超,但物资严重不足,第一次踏上皇都的土地就把命留在了这里。
他的连队复组了两次,最后一个活人都没有,这样的决死连队填满了子午西城到乌拉尔山脉的南线,填到皇都方面的支援到来。
或许能有名册,但确实没有番号。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琳芝,g区三号床的士官昨晚死了,你有什么眉目吗?
没有。
我常念叨说,救这一个的够救仨,可——我懂了。
菲欧娜,领着那几个去把d区的床单晾好——紫外优先给外科器具消毒——琳芝,说说你懂什么了?
我们救不回所有人,能救的也救不回来。
说来讽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记住了他的眼神。
灰蒙蒙,两个他都一样。
但更有趣的是灰·恩泰尔在看我身子的时候,灰蒙蒙的眼神变成了纯粹的灰色。
在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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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走张叔的衣服,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冠以浴室之名的是非之地。
一刻钟后,我与还湿着头发的她在二楼浴室边的小客厅对峙。
说是对峙,实际上更像是会计对账,两人细细辨明是非曲直。
我能感到她周围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恐怖,她的愤怒正在积蓄,正在实体化。
这吓不倒我,依据这边的风俗,我客观理性地又为她分析了一遍原委。
她(气急败坏):瞧你说话斯斯文文的样子,斯文败类!
应是她自觉说不过我了,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动不动就双手交握虔诚祈祷的家伙做出了符合她行为的辩白。
我(来了兴致):我觉得被称为斯文是您抬举我了,但我不否认我所为可称为君子行径。
神经在震颤,兴致勃发,不知怎么就上头了,我当下决定和她吵上一吵。
吵架这种行为就好像在臭水沟里两个人往里丢石头,看谁溅起的脏水多,丢石头是很累神经的,脑子累了能削不少怒气值。你问我为什么不打起来?能打起来就不会单纯吵架了,拿盆装脏水泼人这种事,有辱斯文。
她(叉腰甩手):哈?斯文是吧,君子是吧,粗鲁下流,猥琐君子!趁人之危
看这水准,她绝非弱者,当然,吵架不是骂街,骂街的话,有绕弯子琢磨文词的功夫,自己的家人早就魂归九天了,嗯,不用分出生死的吵架是不错的消遣。
我(笑):不要诬蔑人,我可没摸不该摸的地方,也没有偷你的内衣进行例行勒索,更没有留影以威胁你做奇怪的事情,我们在这里友好讨论的的最大价值是说明白怎么善后和如何补偿,对,是在于我该怎么适度地补偿你,仅此而已。
你你你——她结巴了,正当我已觉胜券在握之时,不料她却变了神色,细眉一挑,昂扬了起来,像是被打了一剂樟脑磺酸钠,你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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