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灯下黑

天微微亮，宫斌打着拳踢着腿向河边行去，早起的习惯是和父亲进山打猎时养成的，跑山货也是越早越好，如今已无需打猎，索性早上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行至河边再折返回去，宫斌的额头上已有汗珠渗出，没等他推门进屋，隔壁的屋门率先打开，冤家路窄说得没错，隔壁住着的两人其中一位正是和宫斌交过手的崇明。

 崇明看见宫斌，一扭头，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说他不恨宫斌肯定是假的，崇家二少被人打晕的事亏了没有传出去，不然他非和宫斌拼命不可，不过现在，看在姜天的面上他还真不好跟宫斌计较。

 谁让人家姜天是第五个找到源点的人呢，昨晚就已经传开了。

 宫斌对崇明的这类举动一直是视而不见，他认为：演武比试而已，总归要分个输赢高下不是。

 杨大鹏今天出去得挺早，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导师叫去干活，屋里，姜天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新发的被褥，北方天冷的早，对待这些可能是帝国未来的栋梁，官面上还是很用心的。

 宫斌从自己的床底下拽出一张木弓，他自己做的，烦的时候就拉上一拉，发泄发泄。

 宫老弟

 宫斌正要出门，姜天犹豫了再三还是开了口。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我始终认为你的源点很可能就是双眼，在演武的时候我有留意过，你的目力出奇的好，绝非常人可比。这话是姜天第二次说，他找源点并没费什么事，只是要导师按照方法确认颇为麻烦。

 我找导师确认过了，并不是双眼。几天前宫斌去找过杨秋，按照双眼听风的方法反复试验了几次，杨秋给的答案只是摇头。

 宫斌能感受到姜天的关心和好意，他努力挤出个笑容，可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落寞。

 兄弟，听我说。姜天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宫斌身旁。你的事儿我问过杨导师，他告诉我：寻找感官源点的法子不那么灵，如果真能确定五感当中有过人之处，大可直接尝试修炼掌握源点的法门。

 见宫斌还是不为所动，姜天知道，他的这位兄弟这些天来受得打击不小，不自信也是在所难免的，只好拍拍兄弟的肩膀，让他再考虑考虑自己说的话。

 宫斌在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姜天的话一直在他脑中不停地回荡。

 杨导师讲得很明白，源点就是人身上最强的地方，没出小镇那会儿，宫斌觉得自己哪都很强，力气啊，脚力啊，目力啊，等等等等，可是一出小镇，和这些完成演武的少年们在一起，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强，反而还有些弱。

 和姜天杨大鹏同住的这些天，宫斌开始重新认识这位昔日演武的伙伴，说实在的，他现在挺佩服姜天，不止是因为姜天是三人当中第一个找到源点的人，更多的是，他发现姜天好像什么都懂，无所不知，而且不是像杨大鹏那种瞎说，是真的知道。

 就连昨晚杨大鹏讲的那些，宫斌都知道：肯定都是出自姜天之口。

 其实，不怪宫斌会感到迷茫，他的目力过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大多时候，他觉得自己能看见的别人也能看见，而且好像除了姜天，还真没人跟他说过，他的眼睛或者说是目力有什么过人之处。

 在寻找自身长处的时候，很多人都容易犯这毛病，明明有些地方很强，却不自知。嗡嗡是弓弦震动发出的声音，从宫斌学会用弓的那天起，练习弓术就成了跟吃饭差不多的事情，现在没有箭，他就在河边空拉着弓，感受着弓弦的轨迹，假想着箭会射到哪里。

 约莫过去半个多时辰，宫斌的臂膀已经酸得很厉害了，于是便停了下来，心中的焦虑也少了许多，专注的时候很容易进入无我的状态，除了手中这张弓，他什么都不会去想。

 蹲下身，用清凉的河水抹了把脸，看着手中的倒影，尤其是自己那双眼睛，宫斌开始重新思考姜天的话。

 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从没被他夸过眼神好，也没人说过我有好眼力这类的话，那么姜天为什么一而再的说我目力过人呢？

 宫斌挠了挠头，这话要是杨大鹏跟他说，他都懒得听，可换成姜天，还是郑重其事地说了两次，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今天先这样，明儿天一亮，我就去导师门口排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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