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的底线还能变得更低吗?-第2/3页



    于是,朱丽和她老公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朱丽先切除纤维瘤,然后再尝试一次受孕,如果不成功,就请艾妍代孕;如果代孕也不成,就去领养一个孩子。

    “至少我的癌症没有复发,”朱丽坐在李乔的办公室给她解释流产的经过和他们的新计划时,又重复了一次她的口头禅。

    但是,就在她准备切除纤维瘤的时候,医生发现问题不止一个纤维瘤那么简单。

    她的癌症又复发了,而且还在扩散。

    再也没有能呼唤奇迹的神药了。

    医生们对此束手无策。

    如果朱丽愿意,医生会尽可能延长她的寿命,但是,她也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她必须想清楚,为了活命,她愿意留下什么,愿意舍弃什么,舍弃了又能换回多少时间。

    当医生第一次对他们宣布这个噩耗的时候,朱丽和她老公并排坐在医生办公室的塑料椅上,两人同时笑出声来,对着那个忧心忡忡的妇产科医生大笑。

    第二天,他们又在一脸严肃的肿瘤专家面前大笑。

    到那一周结束时,一位胃肠科医生、一位泌尿科医生和两位会诊的外科开刀医生都听过了他们的笑声。

    甚至,当他们在等着看医生的时候,他们也在不停傻笑。

    每当护士带他们去做检查而职业化问一句:“你们还好吧?”时,朱丽总会冷冷地回答:“我都快死了,你觉得怎么样?”搞得护士相当尴尬。

    她和她老公是真的觉得特别搞笑。

    当医生给他们分析应当考虑切除哪些癌细胞最可能凶猛扩散的部位时,他们也在笑个不停。

    “现在子宫对我们没有用了,”朱丽的老公陪着朱丽坐在一位医生的办公室里,轻描淡写地说,“就我个人而言,我会放弃结肠,但最终决定权还是留给我老婆。”

    “哈哈,最终决定权留给老婆!”朱丽哈哈大笑起来,“对,留给我,我是他老婆呀!”

    见另外一个外科医生的时候,朱丽又说:“我也不知道,医生。如果我切除了结肠,整天挂着个粪便袋子,您觉得这很喜感吗?”说着,他们两口子又都笑了起来。

    他们笑啊,笑啊,笑个没完。

    但最终还是笑出了眼泪。

    他们笑得有多疯狂,哭得就有多伤心。

    当朱丽跟李乔讲这些事的时候,李乔想起了一个来访者在她深爱的母亲过世时笑得歇斯底里,还有一个来访者得知自己妻子患上了致命疾病时也忍不住大笑,又想起了其他来访者大哭的样子,想起了朱丽在过去的几周里痛哭的样子。

    这就是悲伤:你会大笑,你会大哭,并且不断重复。

    “呵,保留**,舍弃结肠,也无所谓啦。”朱丽跟李乔说。

    她耸了耸肩,就好像她们俩在聊一个很平常的话题。“你看,我的胸已经是假的了,如果舍弃**再做个假的,那我就和一个芭比娃娃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还是挂个粪便袋子吧。”

    她一直在思考,从身上拿走多少东西她就不再是自己了。即使你能活着,但生命又究竟是什么构成的呢?当碰到这种“二选一”的问题的时候,什么是你的底线?是失去肢体的行动力吗?是失去认知能力吗?要失去多少才算是合适的?当情况触及到底线的时候,你的底线还能变得更低吗?

    朱丽的底线原来是这样设定的:如果她不能再吃正常的食物,或者癌症扩散到她的脑子里使得她不能再有清晰的思维,那她宁愿死亡。她过去也曾经坚信,要她在肚子上打个洞方便排泄物流出体外,还不如让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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