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遗言



    山路昏暗,明月高悬半空,皎白的月光交融着点点星光洒落在树梢之上。

    阿九在咳嗽中悠悠转醒,望着散落在地的草药,心中酸楚。

    艰难爬起身子,兜起粗布衣的下摆,将散落在地的草药捡到自己的怀中,仔细挑出其中的碎石子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缓缓走往家的方向。

    树林深处,山道尽头坐落着一间破旧的茅草小屋,大门虚掩着,半人高的篱笆围墙,院内一颗二丈余高的榕树。

    阿九在院子前伫立了一会儿,收拾了自己身上的灰土,抬手揉了几下眼睛,确认没有眼泪之后,抬脚正要进到院内。

    “哼唧!”

    屋内连续传来兴奋的叫声,随后一只棕色皮毛,褐色条纹的小猪从屋内飞奔出来,远远看去像是颗换了颜色的西瓜。

    它激动地在阿九身边转了几圈,随后拿猪鼻子不停的拱着阿九的脚踝。

    “叉烧!今天有好好照顾爹嘛。”阿九蹲下身,轻揉着叉烧软中带硬的皮毛,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好朋友,阿九感到身上伤痛减轻不少,心中的阴霾也随即散去。

    叉烧是阿九一个多月前从山里捡回来的,当时比苹果大不了多少,在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被阿九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多日相处之下,没想到它颇通人性,成天围着阿九转,更是成为他心中为数不多的慰藉。

    没等到阿九和叉烧的互相嬉戏结束,屋内又传来一个让他兴奋的虚弱之声。

    “阿九,咳咳……是阿九回来了吗?”

    “爹醒了!”阿九心中雀跃,多日悬着的心此时瞬间解放。

    顾不得许多,他快步冲入屋内,叉烧也连忙紧随其后奔入屋内。

    昏暗的屋内没有点起油灯,盈盈月光从床头的窗上洒落进来,安置在墙角的木床上半躺着一个枯瘦的男子。

    此人脸上不见半点血色,身上缠满纱布,双颊深陷,唯有略带光彩的眼睛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爹!”阿九将怀中的药材倒在桌上后赶忙跪在床边,紧握着父亲那双干枯且布满老茧的手,眼中含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您才会……”

    “阿九,别自责,保护你是爹的责任,咳……这几天……辛苦你了。”男人轻轻摇头,抬手轻按在阿九头上。

    这段时间他虽然昏迷,却依旧偶尔能听到儿子为自己受伤劳心劳力,因为没钱付诊金遭受大夫的冷嘲热讽。

    “我不辛苦!您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就先不要说话了,我立刻给您煮点米粥。”收拾激动的心情,想到爹已经多日没有吃东西,连忙起身要去生火做饭。

    他爹却忽然握紧阿九正要抽走的手,虚弱的声音讲出一句阿九不愿听到的噩耗。

    “阿九,我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的话你要好好牢记。”

    “不会的!爹,您会好起来的,这次我在药材铺用了很多钱买伤药,那老板说可以治好所有伤的,您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健康的!”阿九原本已经振作的精神顿时来到崩溃边缘,眼泪夺眶而出。

    “以前么?咳……没有你,爹十年前可能就死了吧。”男人面露苦笑,随即不知哪来的力气,轻喝道,“阿九,不许哭!”

    突来的一声喝止,登时止住呜咽,印象中爹从来没有让自己不许哭过,每次撒娇哭泣,爹总是轻揉着他的头,轻声安慰。

    男人见阿九止住哭泣,轻呼出一口气,眼中尽是疼爱。

    “阿九,记住,爹不在了以后,你要坚强一些,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可以像以前一样软弱,爹以后不能再护你周全了。”男人在做最后的诀别,也是作为父亲能给到最后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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