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忠犬相公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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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二十四年,盛京。
不过十月初,天就冷得不像话。谢锦着紫色公服,从天牢出来后,一路往菜市口走去。
今日是前左相高阶之子、原吏部尚书高藩开刀问斩的日子,这等大快人心之事,她必是要亲眼去看一看的。
不为那些被高阶父子压迫贬黜和残害致死的忠良,她自知没有这样的资格,她只为她的父亲而去。
为这一天,她等了二十年。
方才在天牢,高阶讽刺她:「你父亲谢江也是一代贤臣,他若地下有知,他的女儿是这样一个奸佞媚上之人,必会不得安生。」
谢锦一僵,轻声道:「这就不劳高相费心了。倒是高尚书不若您这般还有力气想着别人,自行刑日期定下后,他就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既然他这么害怕,我便嘱咐那刽子手,千万不要给他痛快,要用那最钝的刀,一刀又一刀,要他生生疼死才好。」
「谢锦!你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活该孤寡一生!」高阶目眦欲裂,「老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也必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呵,」谢锦嗤笑一声,「高相今年七十又三了吧,浸淫官场也有四十年之久,怎还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便是那刚正不阿、忠君爱民的贤臣,又有几个得善终的?我自决定走仕途之路起,便未曾想过要流芳百世。活着就只争朝夕,何惧身后事?」
菜市口的刑场上,人头落地,血流三尺,奸臣之死,告慰忠骨。
谢锦面无表情地看完行刑,转身离去。
走出不远,天空忽然飘起了雪。鹅毛状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落在树梢、屋顶和脚下这一方土地。
「上天终于开眼,降雪以示沉冤得雪么?」谢锦语含讥讽,却有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阿锦。」
听见有人唤她,谢锦还未反应,就被人裹上一件披风拥入怀中。熟悉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暖入心脾。
她仰头,正对上沈从安漆黑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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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安衣衫略凌乱,明显是与人撕扯过,脸上也有轻微伤痕,却不掩其俊美,反倒多了两分落拓不羁。
谢锦登时就蹙眉问道:「谁打的?」
沈从安不答,反倒抬手帮她抹泪,在她再次出声前,才委屈道:「阿锦,他们欺负我。」
「沈从安,你要点儿脸成么?」一道嫌弃的声音插进来,陈瑶慢悠悠走了过来,「打小就喜欢跟谢锦告状,你怎么不说说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被你打成什么样了呢?」
陈瑶乃左军巡史,掌盛京风火、争斗、盗贼等事。方才她难得尽忠职守地跟着巡逻一回,就撞见一帮少年当街斗殴,为首打得最起劲儿的就是沈从安。
他这人看着温和无害,实则是个狠角色,招招都打在人家的要害处,自己只挨了那么两下,却正好选了最明显的部位,想来就是为了此时卖惨用的。
可谢锦真吃沈从安这一套,盯着陈瑶,质问道:「他们聚众打人,你身为左军巡史,可曾按律将人捉拿?」
果然是护短的谢大人,对打架的前因后果不闻不问,一句话就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别人,只把沈从安摘了个干干净净。
陈瑶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叹口气说道:「那侍郎家的公子也用不着来我这军巡院走一遭了,怕是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地,那伤得叫一个惨。这俩人一比较,你们家沈从安这个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谢锦冷哼一声,不再追究。她又仔细打量了沈从安,确认没有其他伤了,才问道:「为何要打架?」
沈从安一撇嘴,「他们欺负一只狗,几个人拿石子追着那小狗打,我气不过。」
眼见他一副正义凛然之姿,陈瑶当即拆穿道:「边上就是恶霸在调戏一姑娘,你倒不放在心上,反为了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