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0年(上)
我叫安浩文,京南燕鹄市人。燕鹄据说在清代初期河网密布,成为京畿一带的水路枢纽,因为河岸杨柳依依,引来无数燕子筑巢,所以一开始叫做燕子码头。燕子码头虽然是水路商道,但民风却是耕读传家,小小市镇先后出过西晋、北宋和蒙元三个朝代的宰相。后来民间传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路过本地,称赞本地十里书香,是燕雀窝里出了鸿鹄,从那以后,燕子码头就改名叫燕鹄镇。新中国成立后,燕鹄镇发展越来越快,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成了现在的燕鹄市。
我生于1987年,父母就是我们燕鹄市的普通干部。从小到大,我过着和普通地级市行政事业单位子弟们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走来,从来没打过架、惹过是非,更没有逃学、早恋,当然,学习成绩也是要多平淡就有多平淡。高考的时候,勉强选择了并州广播学院这样一所艺术类学校的编导专业。当然,这也是我人生中最不后悔的选择之一。
刚上初中的时候,觉得人生就像一座座大山,翻过了初中,再越过高中,最后来到大学这座幸福的田园。可眨眼间,到了2010年,大学即将毕业,长达二十年的学生生涯结束,我要开始步入社会这个汪洋大海,心中充满了憧憬和忐忑。
回想起这二十年,学校就像夏日里吹过脸颊那一抹轻柔的风,在期盼与渴望中缓缓而来,在恍惚与彷徨里悄然而去。年华流逝,往往比想象中的还要迅速。从活泼、纯净、充满渴望又满怀热情的步入象牙塔,到平静、稳重、略带忧伤又黯然失色的离去。春夏秋冬,还在继续,但那美妙的青春年华却在我们的悠悠漫漫与不以为然中渐渐远去。
六月上旬,太阳异常地烘烤着大地,学校里原本翠绿的树木都显得垂头丧气,远看去空气就如晃动的火苗,大地在太阳的威慑下显得平静而空荡,只有近处的知了还没完没了的叫着。天气热心里更热,除了对校园生活的不舍,还有就是撰写毕业论文的紧张焦虑,这是自己学生生涯中最后一份作业,必须要将这个句号画的圆满。
今年春节过后,我来到燕鹄市电视台实习。恰好单位新开了一个《三农之家》的节目,我就分配在这个组里当节目编导,负责打杂。后来和一位比我大三岁的美女主持人陈玉立混熟了,再三央求下,让我独立编导了一期节目,然后用这期节目充当毕业作品。市级电视台的节目不像中央和省台那样市场化、平民化,毕竟现在节目繁多,观众们连中央台和省台的节目都看不过来,除了市领导和老干部哪还会有谁天天关注市级台。所以《三农之家》做的非常粗糙,就是写好配音稿,然后照着词拍画面即可。我做的这期节目内容是宣传市里为种地的农民发放种粮补贴政策。本来中国农民交了几千年皇粮国税,现在不但不交税,反而还有补贴,绝对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值得大书特书。我本想做出点花样来,请农业局的领导来到演播室,好好聊聊农业发展的话题。但这个想法刚和节目制片人张路一说,张路一撇嘴:“人家农业局的领导凭什么上电视台和你聊,而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也不好把握,人家才不来冒这个风险呢!”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想通谈谈农业发展问题能有什么风险,但还是规规矩矩做完了这期节目,又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匆匆写完毕业论文。
临近六月,我在单位请好了假,返回学校,和指导老师商量修改论文的事。我的指导老师胡老师那年刚刚三十岁,我们是她研究生毕业后参加工作带的第一批学生,她那时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给将近二十个毕业生做指导老师修改论文。我刚一到宿舍,打开电脑,插上网线,邮箱里就收到胡老师给我发来的修改意见。打开之后,密密麻麻,几乎就算是重写一遍。我按照老师要求改完后,重新发给老师,还不放心,又来到办公室准备当面和胡老师探讨。我赶到办公室,已经有两位外专业的同学在和胡老师说论文的事,我等了半个多小时,送走他们两个,老师喝了一口水,就把我叫过去,接着说我的论文。直到多年以后,我看着三十岁的媳妇在怀孕期间也在坚持工作,才深深的体会到老师当年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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