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3页



    由于边地的风俗淳朴,便是作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遇不相熟的人,做生意时得先交钱,再关门撒野,人既相熟后,钱便在可有可无之间了。妓女多靠四川商人维持生活,但恩情所结,则多在水手方面。感情好的,互相咬着嘴唇咬着颈脖发了誓,约好了“分手后各人皆不许胡闹”,四十天或五十天,在船上浮着的那一个,同留在岸上的这一个,便皆呆着打发这一堆日子,尽把自己的心紧紧缚定远远的一个人。尤其是妇人感情真挚,痴到无可形容,男子过了约定时间不回来,做梦时,就总常常梦船拢了岸,一个人摇摇荡荡的从船跳板到了岸上,直向身边跑来。或日中有了疑心,则梦里必见男子在桅上向另一方面唱歌,却不理会自己。性格弱一点儿的,接着就在梦里投河吞鸦片烟,性格强一点儿的便手执菜刀,直向那水手奔去。”

    沈先生的笔力着实惊人,总是用最简练的语言描绘出最生动的场景,若品读之时加些想象,印象不深刻都不可能。

    我在品读时,就不由得把自己带入茶峒里,在江边,如此刻一般,静静地看着那些妓女,看着她们“尽一个妓女应尽的义务”,看着她们“手执菜刀,直向那水手奔去。”

    又会想着,这些妓女,是如何做到“浑厚”的,如何做到“不许胡闹”的,那些“性格强一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着些什么呢?

    我应该怎么去看待那些妓女呢?

    或许正如此刻的脚下的浪花,不由自主的被滚滚的江水推着前进,然后撞击巨石,然后破碎。

    青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怎么没见你人?”

    她的声音有些慌张,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般,又像一只迷途的羊羔在悲鸣。

    这让我开心极了,大步地跑着回去,那座楼下,她环抱着手,好似很冷一般,焦急得原地转圈圈。

    当我出现时,她三两步走到我身前,气急败坏的问:“你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

    我喘着粗气,说:“我去江边走了走。”

    她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说:“你跑那么急干什么,真是的。”

    然后,她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让我上车。

    “你不是不喜欢做出租车吗?”我不解地问。

    “你这个样子,让你走几公里,还不得累死啊。”说着,还翻了个白眼,然后不由分说就把我推上车。

    车上,她拿着我喝过,她也喝过的奶茶,偶尔会轻啜一口,我知道,她应该是难受得紧,但不想我担心,就只能喝不喜欢喝的奶茶来缓解。

    我一把拉起她的手,主动地,大胆地,轻轻抚摸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想着让她能更好受一些。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头靠着我的肩膀上,手拉着手,任由出租车东钻西串的行驶着。一路上,她安静极了,没有中午时那种不安的、难受的感觉,脸色也不是卡白卡白的。

    也许,她不是不喜欢坐出租车,而是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后排的座椅上。

    到达酒店的门口,我刻意慢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我想着,等她上楼了,我再上去,或者不上去了。

    青见状,转身问:“走啊,站着干嘛?”

    “你先上去吧。”我说:“免得对你影响不好。”

    “人生地不熟的,哪个认识我嘛,倒是你住附近,遇到了熟人确实不太好。”说着,她就走了进去。

    我听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她总是这么情绪化,情绪变化无常,也许一句话,一个字,都能让她晴转多云,甚至晴转雷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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