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陆厚德



洛云深踏进垂拱殿时,便愣了一下。

 他瞥了眼地上睡得七倒八歪的四人,顿时绷紧了神经,快步走到呆坐在床边的十七身旁:“发生了什么事?”

 十七抬头看他,盯着那狭长阴冷的眼睛,困惑的道:“洛云深,有人说我疯了?我疯了吗?”

 “你能认出我了?”

 洛云深放松下来,有些欣喜的蹲下身,望着他清明的水眸,轻声细语的回答:“你当然没疯,你只是病了。”

 他锐利的目光从明显动过的桌案上滑过,温和的笑道:“昨晚,有谁来过了吗?”

 “昨晚?”十七嘀咕着,恍然道:“对,来了个人,男的,他说我疯了。”

 他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快:“我看他才疯了呢!说什么要带我走?”

 “朕可是皇帝!皇帝一辈子都要待在皇宫里的,就连死,也得死在这里!”

 “能走去哪呢?”

 明明是在用不屑的语气说话,可他的眼神却是向往的,充斥着无尽的渴望。

 “不说那莫名其妙的小贼了。”

 他瞥了洛云深一眼,神情复归死寂,淡淡的道:“洛统领一大早来朕这垂拱殿,可是有何要事?”

 “若是无事,朕便继续休息了。”

 “那小贼夜探皇宫,只说了要带你走?”洛云深眸光微闪,试探般的问。

 十七轻笑一声,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语气冷淡:“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放心,我没有私自逃出宫的心思,所以才把他打发走了。”

 “至于他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你那么有本事,就自己去查。”

 洛云深扯着嘴角笑了笑,垂着眼眸,布满刀茧的手掌轻柔的托起他垂在床边的脚,为他套上锦袜,慢条斯理的道:

 “你们就没谈谈心,聊聊字画书法?”

 十七扶了扶额头,像是有些头疼的皱起眉,淡淡的道:

 “为了打发他走,我就随意写了一封信,托他送到远方,想来这一二个月,他是不会再来了。”

 “行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派人去查,再加强防卫,少来打扰我这将死之人。”

 “陛下最近总是说这般不详之语。”

 洛云深替他穿好锦袜,又起身去拿架上的龙纹常服。

 十七看向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听见那人格外平淡的声音响起:

 “若我不死,陛下定然活着。”

 那人侧身,神情也是淡漠的,将锦袍披上少年瘦弱的肩头:“若我死了,陛下也要伴我一起。”

 他俯身靠近,勾起唇角,咧开的笑容偏执而阴戾,语气柔和低缓:“到了下面,您依旧护着奴才,奴才也依旧护着您。”

 十七不自觉的掐住了手心,心中思绪百转。

 麻蛋,老子该不会翻车了吧?

 这两天太过顺利,他差点忘了洛云深这个人,虽然比陆厚德正常,可那三观也是歪的!

 “统领,您让请的大夫,属下已经带来了。”

 洛云深看着他平静的脸色,手指灵巧的系上衣带,淡淡的道:“带进来。”

 ……

 皇宫外廷,紫微殿。

 满室宫人寂静跪伏,连头发丝都不敢动上一动。

 殿中龙案旁,穿着紫色官服的修长身影笔挺独立,他鬓角染霜,容貌俊雅,眼角带着些微岁月的刻痕,却依旧不失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陆厚德把玩着方正的玉玺,轻声细语的问:“陛下的病,今日还是未好吗?”

 众位宫人额角渗出冷汗,瞳孔微颤,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等了两秒,见无人回应,他轻笑一声,温和的道:“罢了,就不为难你们了,本相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满殿宫人却不见放松,反而怕的浑身颤抖,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

 陆厚德缓步踏出大殿,神情始终温和,行为优雅,端方如玉。

 殿外的着暗红色轻甲的护卫单膝跪地,垂头拱手,轻声礼问:“相爷?”

 “嗯。”

 儒雅俊秀的男人微微颔首,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柔声道:

 “就做成人彘吧,既然不想说人话,就莫要当人了。”

 他扔下素白锦帕,漫步离开,在身后的凄厉哭喊中浅浅的勾起唇角,眉眼低垂的笑了起来。

 尖利悲凉的风嚎啕着,卷着锦帕,一头撞进了满地艳红中。

 ……

 十七靠在床头,目光散漫的研究着被褥上精美的刺绣,任由两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在他手腕上来回把脉,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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