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勿以资敌



    没有阵型,汉卒的体力和士气明显开始不济。冲在最前面的任安一下子面对左中右三个匈奴人的围攻。吴茂掩护他的身后,也力不从心。

    在挡住连续两刀的攻击后,中路铁骨朵的挥击,任安是再也来不及格挡。任安一甩手,飞刀而去,“铛”的一声,刀与铁骨朵撞击,但铁骨朵下半弧的钝器依然结结实实砸在任安的额头。

    任安向后倒去,头痛欲裂,鲜血如注,顿时迷糊了眼睛。

    任安的倒下,导致吴茂腹背受敌。障城东面又冲出来一队士卒,加入了战场,吴茂的压力略一减轻,便俯身寻找任安。

    任安喘着气,抹了抹眼前的血液,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隐约间看见西墙上立着根长矛,上面插着一个人头。

    任安虽然听不懂匈奴人大声喊着什么,但见士卒渐渐溃散,预感到大势不好。

    一支箭矢“嗖”的一声从头顶飞过,将准备砍下任安首级的匈奴人射倒在地。又听见“嚁…嚁…嚁…”,三声急促的短音,田大利径直跑来,丢了手中的长矛,一把背起任安。张北海拿着刀盾跑来在一旁护着,后面是背着弓、手持弩,脸色略苍白的赵游吉。

    吴茂见状,不假思索道:“走。”

    无终燧四人护卫着任安,边打边往南赶。

    好不容易冲出来,在半道上又遇上督战的什人小队,提着大刀,擎着一杆“常”字大旗,横在路中央,为首的是西湾障侯史聂怀。

    他正驱赶着溃退的士卒再战,讲汉律谈军纪,又侃侃而谈什么“死战不休”,“为国尽忠”等,旁边还有几颗刚被砍了的溃卒的人头。

    田大利等人见状,心叫不好,脚步略有停滞。

    吴茂轻轻摇头,对众人使了个眼色,仍然大踏步迎着督战什人小队走去。

    聂怀大喝道:“站住。逃亡者戮。”

    吴茂上前行礼,面不改色道:“见过侯史,我等奉常侯长之命,前去焚烧粮仓。”

    聂怀听言,瞳孔一缩,事情已经到了焚粮的地步么?

    他也不敢断定真假,又喝问道:“常侯长下令,可有信物?”

    “西门已然被匈奴攻破,”吴茂道:“情况紧急,不曾有符信。”

    “侯长他人呢?”聂怀又问:“如此命令,要下达也是给他自己的部曲。”

    吴茂一脸惨痛状,道:“常侯长带部曲上障城西墙,苦战多时,部曲多死伤。我等正好在附近,所以传令。”

    “侯长怎么与你说的?”

    “侯长说:‘匈奴强袭盗障,南掠可无后患,北退则有支撑’,”吴茂顿了顿,道:“侯长还说:‘如今大势已去,当焚毁粮草辎重,勿以资敌’。”

    言之有理,聂怀点了点头。这番见识岂是一个边塞小卒能够揣摩到的,当时便信了七八分。

    聂怀示意放行。

    一行人刚走了两步,却听聂怀又道:“慢着。”

    张北海,田大利等人立刻紧张起来,看向吴茂。赵游吉的手悄悄然捏起一支箭矢。

    吴茂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聂怀。

    只见聂怀取来随从的一只火把,交于吴茂,却道:“粮仓与辎重一并焚了吧,多个火把,行动且快。”

    聂怀又看了看田大利背上的任安,满头是血,气若游丝,轻叹一声:“怕是难救。唉,天意啊。”

    辎重粮仓在东南,无终燧五人到了粮仓,打发了看守。

    张北海种地出身,看着满仓的粮食,心中惴惴不安,叹道:“可惜啊,真是可惜,这要流多少汗,费多少气力才能产这么粮。碰上个荒年,这能救多少人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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