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袁替之死

    袁替死了，是自刎而死。

    这是摘星城自东宫覆灭之后发生的第一件值得书写的事儿。因为这一段时间，摘星城除了日常巡逻、操练，没有别的事情，城里的生活就像秋叶般静美。

    大家唯一上心的事儿，可能就是等待着也许今年不会安排的狩猎。

    要知道，往年的狩猎，除了武帝，最大的主角就是太子了。如今东宫以这样一种方式在昕国谢幕，武帝还有心情举行狩猎吗？

    摘星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没有任何外人进来。

    直到袁替自刎的前一天下午，田公公手下的常德子，来到这里，径直进入城主办公起居之地，屏蔽众人，传达宫里的旨意。

    常德子交代完事情后，便匆匆离去。

    随后，袁替带上夏梁，赶在洛阳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进城的时候，袁替只跟夏梁说要面见圣上。

    至于剩下的内容，一路上，袁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讲。

    面见圣上？夏梁几乎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别说他夏梁，就是袁替，武帝过去也不可能亲自召见的。即使需要做什么事儿，也是来自执金吾府的统筹安排而已。

    夏梁能跟着去，显然是圣旨里的安排。要不然，即使是在宫外候着，袁替也不会主动让他跟着去的。

    这些夏梁并不关心。得知要进宫的一瞬间，他蓦地想到的是那夜他放走的青萍。

    有些事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而且事情的轻重缓急，也随着一个人的认知而改变。

    比方说放走青萍这件事。他当时只是出于对同样来自底层的人的同情，或者说是对这位女子的爱慕与珍惜。而且，他觉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是，随着在城里的时间渐长，特别是在怡红院再次见到青萍之后，她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来不得半点的自作主张。尤其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的工作就是严格遵守命令。遇到异常情况，能做的，也只是向上面汇报情况，等候新的命令。

    倘若自作主张，上面不追究，而且没有影响事情的正常进展便罢。要是上面追究，或者影响到事情进展而被上面发觉。他这种身份的人，其结局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那天下午，他们执行的可是圣旨！要是出了差错而被宫里察觉，那可是抗旨不遵，或者说是欺君之罪！别说夏梁自己，他全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想到这里，夏梁像被人拎起来扔进冰水中一样，浑身冰凉、战栗不安。

    他也像丢了魂儿一样，不知所措。要知道，丢的不只一个魂儿，而是，两个。

    在这恓惶不安中，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是怎么走过来的。

    亥时刚到，宫门打开，一辆马车载上他俩，朝宫里驰去。车棚用厚厚的帷帐隔开，外面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见。

    车子在紫宸殿前停下。田公公将二人请上大殿。

    夏梁被安排在厢房里候着，只有袁替被传了进去。

    直到一个人待在厢房的时候，夏梁才稍稍从魂不守舍中缓过劲儿来，才开始猜测自己可能被帝君问到的话，并极力思考该如何答复帝君。

    夏梁毕竟是心思缜密之人。他竭力回忆从进摘星城的第一天起，自己的一言一行。他确信，除了青萍一事，他可是一片白纸，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武帝要是问起青萍，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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