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吉姆的回忆

    “在此之前你已经逃离警察了。”乔纳森严肃地说。

    “我说陈警官，你的枪套今儿怎么空了？”吉姆脸上露出狡黠地笑容，一语双关地问。

    “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啊。”乔纳森看着吉姆略为浮肿的脸，也一语双关道，“嗯，都胖了。”

    吉姆不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说：“刚刚打了针，过几个小时就消了。”

    接着他把眼睛凑到乔纳森胸前的名牌上，说：”C-H-E-N，就是这个陈。”尔后问，“这个姓代表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人家的姓代表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詹姆斯问。

    “我就是想知道，不可以吗？”吉姆说。

    “陈的意思很多。”乔纳森很高兴有人问他姓氏的意思，便认真地回答，“它有安放，摆设，排列的意思，有叙说，说明的意思，有时间久远的意思，也有旧的意思。”

    “这些意思串起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吉姆脱口而出，“安放灵魂，摆设灵柩，叙说爱与死亡，在排列着绝望的旧世界的尽头，一切仿若久远的过去。”

    “额。”乔纳森愣住了。

    詹姆斯说：“看来陈博士的药不错啊，让你快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了。博士说了你什么时候出去吗？”

    吉姆叹了声气。“潘多拉盒子打开了，哪有那么容易关上？陈博士的N5药剂对上帝恩典只能是抑制。也就是说不能断药。目前为此，N5有什么副作用还不清楚呢，也就是说我们被迫做了小白鼠。”

    “那也是你自己选的啊。”詹姆斯严肃地说，“谁叫你沾了不该沾的东西？你爸妈没教你吗？”他突然想起什么，纠正道，“你爸妈应该是没教你。”

    吉姆垂着头，好像有所触动。

    “这是我能选的吗？”过了一会，他低声说。

    “以前你小不知道好坏，你没办法选，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可以选。你多大？”吉姆问。

    “二十。”

    “是啊，你才二十。二十岁，一切都来得及。”詹姆斯语重心长起来，“吉姆，去年的混乱，让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是不幸的开始，但对于你可能是人生的改变……”

    “陈博士都不敢对我们这样承诺。”吉姆慢悠悠地说，“当时跟我一起进来的人都死了，死于巨大的痛苦，巨大的空虚，巨大的恐惧，死于药物，每天都成批成批的死人。那真是地狱，每分每秒，都是尖叫哭喊不断。所有人被捆着，像咸鱼腊肉一样一条条的摆着，密密麻麻……有些人身体发臭了才发现已经死亡。”吉姆的脸颊肌突然颤抖起来。

    乔纳森担心吉姆受到刺激，但又对吉姆说的充满好奇，顿时陷入了要不要阻止吉姆说下去的复杂情绪中。

    从吉姆的讲述中，乔纳森获悉最初人们并不是被安排在这座庞大的建筑群里，而是被像货物一样运到防空洞。最初的管理一片混乱，造成了很多惨剧，甚至有很多人被射杀，被活活饿死，最后匆匆埋葬。由于没有有效的抑制剂，护士们只能不断的给患者打镇定剂。由于他只注射过一次上帝恩典，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空虚，陷入了整个世界都没意义的状态。他开始发狂，他想死，却死不了。每次醒来，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人都变成尸体，被运输出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有一百个世纪那么久，进到防空洞的人开始慢慢减少，这说明外面的情况好转，政府已经控制住上帝恩典在黑市里的流通。但每天还是有人死去，有人刚进来不久就死了。

    又过了大概一百个世纪之久，军队把他们装进大型运货车，运到了这里。他们终于睡在了床上，但仍然被捆着得动弹不得。比起防空洞，这里并没有好多少，床密密麻麻摆成一排又排，护士在一人宽的走廊里穿梭，不停地打镇定剂，谁开始叫，开始哭，开始嚎，就跟谁打。每天一样有人被抬出去。时间一天天过去，抬出去的人比抬进来的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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