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蛮迷障（三）

    吴聿除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也无暇理会。此时独自赶路，不过一日便跨越了千山万水，抵达了人族南域。

    人族南域，崇山峻岭之间。

    吴聿除抵达南域边陲之后，反而不急不忙起来。他并未撒开眼线，而是独自徘徊在山水之间，混如一个为世俗放逐的流浪之人。看着眼前的葱郁绿色，吴聿除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他手中持着一根竹杖，一步步丈量着这片山水。

    这里距离落马涧不过四五里的山路，但吴聿除此行并非落马涧方向，这条路途反而是绕过落马涧，向人族内陆的深山之中走去。

    忽然一阵衣服与草木刮蹭的声音传来，吴聿除身形一缩，变成一颗蒺藜藏在草木之间。不多时，一队绿衣人便走了过来。一行人无一人开口，只管朝深山内走去。吴聿除心中诧异，此番这已经是见到的第七路一般形貌的人了，他们或三五人或七八人组成一队，终日盘桓在深山之中，吴聿除曾化作蚊虫挂在一人身上，发现不过一个时辰这队人便在深山之中转了一圈，但第二圈还是以完全一样的路径继续行走。说其寻找东西，他们却行色匆匆；说他们巡山，他们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关注之物。他有心劫下一人，又恐打草惊蛇，只得作罢。待一行人走远，他方才现出真身，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路途便愈发狭窄，路呈下坡，而路两侧却愈发陡峭。吴聿除擎出乾元剑，挺身向前方走去。行不过百步，路两侧便已陡峭成山壁，高数十丈，下宽而上窄，入内幽暗湿。风灌入峡谷之时，似作鬼泣之声。吴聿除回首，只见碎尸铺就的小路平坦，草木稀疏。身后的湿冷与身前的燥热令他有些不适。吴聿除思索片刻，转身大踏步向峡谷内走去。这条小路宽不过数尺，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线天空。靠南一侧的崖壁下有一条裂缝，滔滔水声自其内传出。吴聿除扫了一眼那条地下水脉，正欲继续向前，这时，崖壁上的一行刻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落马涧！

    刻在石壁上的字在岁月侵蚀下已不甚明显，若非其上残留的些许红得发黑的染料，吴聿除也未必便会注意到这三个字。这便是何采莲遇袭之处。吴聿除瞧了瞧前方，只见这条路在距入口七十余丈处有一个急拐弯，入内还不知远近几何。吴聿除手捏法诀，使了个隐身之术，然后方才继续向前走去。

    沙沙、沙沙。

    吴聿除愈走心中便愈是不安。他总觉得，这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每每回首，却只能见到苍翠的岩壁夹着愈发细小的光亮。而在地上，竟渐渐出现一些散碎的白骨。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鬼泣般的风声愈发凄厉。崖壁凹陷处，一只只蝙蝠悄然睁开了眼睛，但所有蝙蝠都纹丝未动，仿若死物。

    躁动，渐渐涌上心头。吴聿除手中乾元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宛若龙吟一般激昂，响彻整个峡谷。上方的蝙蝠霎时炸成一团团血雾，飘荡而下。血腥味渐渐飘荡开来。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

    但那白光一闪而过，以吴聿除的目力，竟一时间未曾寻处那白光来处。

    吴聿除收剑身前，喝道：“在下吴聿除，掌中乾元剑。路经此地……”

    隆隆之音如雷霆一般回荡在这峡谷之中，但一声阴厉至极的桀笑却从这雷鸣般的声音中钻了出来：“那又如何？老娘没听过！”

    “……犯我者斩！”低沉的声音在峡谷间隆隆作响。

    一声厉喝震天，吴聿除仗剑而前，峡谷内的阴冷在吴聿除散发出的酷烈气息下如冰雪遇火一般退散。百步之外，一股股遮天蔽日的寒潮暗涌凝聚而成，欲朝吴聿除拍来，却每每在出现的刹那间便被狂暴的剑气撕得粉碎。不过数息之后，洞内潮湿区域便被逼到仅剩方寸大小，一道阴影渐渐在百步之外显露出身形来。它口中发出一声声厉啸，寒气在它体内疯狂涌出，兀自在负隅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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