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起



    深秋的时节,乱葬岗边的几株枫树竟是比四海国最负盛名的韶山之上的枫叶还要红些,仿佛血染就的。

    傍晚寒风徐徐,红叶纷纷洒落于无碑无墓的各处土堆,其间带着些许草木腐朽的气息。

    此时天还未黑,偶尔有乌鸦刚刚出没,站在未有人埋的白骨上乱呀呀,好不恼人。

    世道艰险,也许在这里,有人帮着埋骨已算得上幸运之事,至少腐肉不落飞鸟禽兽口里。

    但比起被飞鸟禽兽啃食,埋在土里被虫菌腐朽也不见得多好,总归人死灯灭,任何安慰都传达不到切实之地,不过活人慰藉自己的善举,于死者毫无意义。

    这里多少冤魂,数不胜数,但最新的一处坟头,土刚翻上来被脚压平,与周围堆尘长草的坟头相比,显得极其崭新。

    “我的儿啊!”

    “我的儿!”

    “你在哪里?”

    “娘来了!”

    “娘来了!”

    哀嚎的女子一路奔过来,未来得及收拾形容,便疯疯癫癫地跑来此地,扑在地上挖土,歇斯底里。

    这也是为何,乌鸦一直在外围的枯骨上停歇,不敢在乱葬岗上空盘旋找食的原因。

    女子的指甲很美,每一根都用最嫩的花蕊做装饰,栩栩如生,比真金白银还金贵分毫。

    她身上的金缕衣更是精美绝伦,淡淡的日光下也难掩华光。

    偏偏容貌绝美的女子毫不在意,她不在乎手指有多脏,不在乎衣裙沾上多少脏土,只一心往更深的土壤里挖去。没多会儿,女子竟真挖到个新生的襁褓女婴。

    女子大喜,抱住女婴就柔声呼唤:“醒醒!快醒醒,娘在这儿呢,不怕了不怕了。”

    她根本未注意到,在刨出的土壤之下,还有带血的华服。

    华服下的肚子鼓鼓囊囊的,还在不停溢出血水……

    女婴脸上有襁褓保护,小脸依旧洁白,肉色也没变化。

    但无论女子如何摇晃,如何拍捏,女婴都紧闭双眼,无知无觉,仿佛死去一般。

    女子越叫越怕,越叫越无力,嘶哑的声音像哭泣,亦像悲鸣。最后,她竟抱着小小的女婴,嘴里一个劲地怒吼:“孟玄朗趁妾生产孱弱,活埋亲子,他算什么饱读诗书的学士大家,简直猪狗不如,不配为人!”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凄厉至极。

    女人本就绝色,如今披头散发坐于铺满红枫的乱葬岗,周身枯骨,诡谲如斯,仿佛霍乱人间的妖孽,不可多语。

    追来的老仆和好八卦的各方看客都谓之惊奇,自然,也没人敢轻易上前。

    倒是与女子常有往来的贵人,赶紧下了暖阁华贵的马车,从人群后匆匆跑上前,蹲在女子跟前,温柔劝道:“锦瑟姑娘,你知道本王不仅善于诗歌雅律,还精通医术药理,可否让本王看看?”

    女子愣了几秒,回神过来才看清眼前温润如玉的王爷,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直接将女婴放到了王爷怀里。

    “王爷,还请王爷救救我儿。”

    王爷慎重点头,探了探女婴微弱的脉搏,心中大喜。

    他将女婴抱到腿上,一只手掌抱着女婴翻过来,另一只手拍打女婴的背部。

    然后取出袖口绣花针一般粗细的针状暗器,在孩子的人中狠狠一戳。

    须臾,乱葬岗上一声婴儿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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