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秘老妪
夜色渐消,仍有薄雪。
自建康向南,本该愈暖。奇特的是,反倒更加伤寒。
若是人流奔逐的急了,非但裹挟不来温热,犹然使别处卷来的寒风如影随形。
南充州城外的官道上,几匹城驿拨出的快马懒散了许多,颓然的在泥泞长路上穿行。
马上尽驮着几个矮小身材的疤面人。
他们身着清一色的玄色常服,服上纹饰着九头身的仙鸟,短刀和利剑胡乱的套在腰间的扣带上,头上戴着的青花翎帽歪歪的别在脑门上,两只脚死死的卡住马腿,生怕步子快了些。在他们手上,还拿着一个硕大的酒碗,满满当当的酒水中散落着雪花,被他们一饮而尽。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精瘦汉子,名唤陆郜,江南陆氏族人。他面色枯黄,眼珠凹陷,执着马鞭的手微微有些吃力,悬浮着似是迷醉,反观身后的四五名汉子,酒碗依次更小,御马之人也眼神澄澈许多,却跟在此人后头一段距离,晚不敢上前。
行至一陡峭土坡时,为首之人方才停了下来。
原是土丘聚风,不似先前四散开来。陆郜浑身一激灵,酒意驱走几分,就觉胯下湿漉漉,火急火燎的便鼓捣起衣襟,谁知一撤手,从马上摔了下来。
后头几人见这情景,吓的齐齐摔碗,从马上跳将下来,奔至陆郜跟前,将他搀扶起,齐声道:
头,可有恙?
陆郜狠狠剜了一眼几人,向地上的黄土啐了口浓痰:
有恙无恙你等能待怎的?这贼老天,下的什么破雪,那帮人安的什么贼心思,给老子又安的什么破差事?
闻听此言,其余人吓的魂不附体,连连摇头:
头,这话可不兴说啊。若是按朝廷郡州建制,咱们可无官身,顶多混迹于乡里,混吃等死。如今,江湖兴盛,地方郡县又处处设道堂,我等靠着捧读道经的一点小成,做了这城里的小吏,虽是做些快马送信的杂活,也有薪俸可拿,又乐得自在,这可是天恩呐。
谁成想,这殷殷真切的话,令陆郜气不打一处来,也分不清谁是谁,就胡乱抡了一巴掌:
屁。你们这帮混蛋能跟老子比吗?老子可是三吴陆氏的族人,虽在家族里只是个挑夫,那也不能如此折辱。不让老子加入江湖势力就算了,这做的是什么鸟吏,只不过是个末品的小卒。
其余人尽皆苦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暗自心想:
你这末品,那我们又算得什么。你好歹有家族荫庇,光收佃租便能讨上几门亲事,哪像我们这些随时可能丢了饭碗的泥鳅。
陆郜这厮忒没风度,作威作福惯了,直挺挺就要解开裤腰带,却怎么也找不到绑着的扣带,只顾用蛮力乱扯,却越来越紧,急的上下连窜:
你们几个死的?快给老子松绑,快些。
其余人憋着笑,总算逮着一回,不紧不慢的一拥而上,在陆郜身上摸索,只顾给他挠痒。
陆郜咒骂道:
这什么破衣,那帮臭道士偏喜欢这种打扮,说宫廷里的那帮宫女心灵手巧,纯属无稽之谈,老子穿戴了几月也没习惯,这不是为难我们士族吗?
听他张口闭口就是士族,这些混口饭吃的无品之人回过神来,连忙道:
头,咱们得抓紧赶路了,那方海可是在咱们石桥驿呆了好几日,神不知鬼不觉就溜走了,郎官是士族之人,可是严令我们传信给其它郡县,务必知晓方海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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