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机关滋味

　　一想想很多岗位都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都图新鲜，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没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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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机关，戈冰剑总是穿着制服上下班。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合时宜，其实机关里很多的时候不穿警服，经常听到有人牢骚满腹地说怎么又要穿警服，好像穿那警服是个累赘。而且他注意到治安警察和刑事警察很特别，几乎不穿警服，即使穿，也是开会要求或执勤要求的。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办案需要。

　　但戈冰剑还是喜欢穿，他觉得那些不愿意穿制服的人不外乎有两点：一来当警察当久了，痞沓了；二来穿警服太醒目了，而且大家都盯着你，使你什么事都不能随便干，你得老老实实按照警察的规矩办，不能乱动一下。他有时就想，作为警察如果到了连自己的制服都不喜欢，他还会喜欢这种职业吗？

　　在科里，他力争每天早上第一个上班，然后认真打水、拖地、擦桌子、收发文件、楼上楼下跑腿。在机关，搞卫生、打开水是有讲究的，这还是他在读大学担任学工处处长助理的时候领悟到的，因为在机关，除了看你工作是否卖力外，搞卫生是否积极肯干也是衡量机关工作人员素质的一个基本标准。其实机关除去一种光荣感、庄严感、神秘感，真正的快乐是无处可寻，并不存在的。他从早到晚谨慎着自己，害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做事小心翼翼，说话找不着路子，干脆就少说，不说。

　　上班更多的是写材料，通知、通报、方案、简报、领导讲话之类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也比较多，这时就庆幸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有事没事地涂鸦，不敢说下笔千言，出口成章，但在县局一级应付材料，看来还是可以过得去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算是上了道，而且一些材料开始得到领导表扬。

　　忙碌一天后，局里同事都回家了，戈冰剑便常常一个人在公安局偌大的院子里溜达。看看那些拘留所的拘留人员在管教的带领下在刑警大队的那三层楼后面一个大菜园里种菜、浇水、拔草、施肥，看看驻扎在公安局院子后面不远的武警中队的武警们队列、擒拿、格斗、荷枪、攀越障碍地训练……有时觉得还有些“悠然见南山”的趣味。

　　晚上依然没有什么更多的娱乐活动，还好局里有些单身汉，偶尔凑在一起打打牌什么的，戈冰剑本想咬牙给自己买台电视机，可电视机还是奢侈品，像他这点可怜的收入，想买台几千元的电视机是有些超前了，反正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就习惯了。回到房间里，时间才是自己的，要么就是信手涂鸦，写写画画，或者看看书什么的。要么就是念叨“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之类的句子，想象着这些句子洋溢着伟人少年时代的自命不凡，以及后来的确不凡的真实历史。

　　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几个月下来，就觉得打开水、拖地、接传电话、跑腿打杂，写写划划，等等的事情，感觉如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渐渐地就有某种累了烦了的感觉，觉得干这些事情，与十几年来的寒窗生涯是多么不相干、与一个优秀大学生的抱负相隔是多么遥远啊！回想起来，在凤凰派出所的那段日子，觉得自己在社会体验和人生阅历的增加上比在机关似乎更获益匪浅。但一想想很多岗位都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都图新鲜，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没劲了，就拿开始没当警察的时候，对警察的这个职业是无比的向往，而如今，却认为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看来“境由心造”这句话是很有一番道理的。

　　时间的车轮慢慢地滚到了下半年，按照局里安排，欧阳科长到年龄退居二线，公安局有个规定，年纪到了50岁，就不再担任实职了，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看守所老肖——曾在横江派出所的指导员，以及派出所的几个到龄的所长，局里对这批老同志的贡献还是没齿不忘的，虽然不安排职务，但可以留在机关里上班，可以上班也可以休息，至于到哪个科室任其挑。老肖觉得在看守所已经熟悉了，就仍然留在看守所。欧阳科长就要求到了督察大队，算是和多年的文字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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