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中月是天上月

    酒过三巡，萧煜才知道这个老人，名为陈立。

    陈立，宋国开国元勋，三朝重臣。跟随宋太祖萧景征战四方，一生大小战役八十多场，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到最后官拜一品太尉，身上军功无数。因功勋卓著，宋太祖赐其免死金牌。

    萧煜看着眼前一头华发，满眼颓废的老人，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酸。这个身怀立世之功的战神，此刻只是一个承受着老年丧子之痛的老人。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陈立豪饮一杯酒，高唱道。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酒杯一动不动，目光炯炯，左手紧紧握住斜挎在腰间的配剑，仿佛回到了那段铁甲披身的峥嵘岁月。

    萧煜看着满是醉意的陈立，拿起酒壶为他斟满酒杯。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首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萧煜斜身倚靠在大厅外走廊的支柱上，眼前一池碧水映照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又是十五了。他忽然想起了在山上的日子，每年的中秋节，师父都会早早的为他做好月饼，然后一个人提着酒到山下的小湖旁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湖岸旁，盯着湖中的明月，一个人独自默默饮酒。

    师父，我现在也会喝酒了。师父，你一个人在世界的那边过的还好吗？师父，我想你了！

    萧煜就那样静静的盯着湖中的圆月发呆，直到视线渐渐模糊。猝然间，他发现湖中好似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那少女一手撑伞，一只手却伸出伞外，在她的手中是一个浅浅的小水洼。而她的身旁，还有一个身着青衿的少年，那少年双手环胸抱着几本书籍，正一脸宠溺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少女。

    忽然间，画面一转，一个个凶神恶煞身着铁甲的士兵手中是泛着寒光的军刀，连绵不断的火海蔓延，房屋被毁，亲人在面前一个个死去……

    萧煜猛然间惊醒，眼中只剩下那一池碧水和镶嵌其中的圆月，他举起酒壶长饮一口，自嘲的笑了笑，水中月是天上月，心上人又在哪里？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三天后的正午时分，萧煜站在陈府门口，一把由木头的刻成的剑鞘被两根布条随意捆绑，负在身后，里面正是那柄无锋剑——相思。他回过头看着眼前恋恋不舍的三人，双手抱拳，爽朗一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翻身上马，潇洒的挥了挥手，渐渐消失在爷孙三人的视线之中。

    陈府门口，腰间挎剑的陈已晴紧紧盯着萧煜离去的方向，两行清泪不自觉划过她那稚嫩的脸庞，只是她腰间的剑却不是那把普通的长剑了，而是换成了那柄与念雨剑长短相同，制式一样的听雨剑。只不过，这把剑也不是听雨剑了，陈以晴在从萧煜手中接过此剑的时候，已经为它改了一个名字，它现在名为镇乱。

    陈立看孙女这副模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府。自古佳人爱爱英雄啊！

    阳光下，世界仿佛静止，只留下一袭青衣的陈以晴一个人望着街口怔怔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