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夜-第2/3页

    清儿也不过十五六岁，刚过及笄之年，白皙的脸上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深沉。

    两姐妹并头躺下，窗外无星无月只有一瞿黑压压的苍穹。

    远处传来了打更的声音，还未到耳前就被狂风吹散，模模糊糊分辨不出究竟什么时辰。

    “你若是还这样鲁莽，这双手便要废了。”穆芩芩轻轻的握着穆芃芃的手，那手掌上缠着厚厚的医纱：“芃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宁愿自己受罚也不愿让我挨饿。”

    “可是你挨板子换来的糕点饭菜我如何吃得下，还不如清粥冷菜保个清净。你这样做只会让她们使更坏的心思。”

    “还有更坏的心思？”芃芃闭着的眼睛又缓缓睁开，她的眼里微波流动，有些暗淡有些怨恨：“大不了多打几顿板子而已。”

    穆芩芩没有说话，看着眼前青绿账顶，想起母亲最喜欢的便是这种颜色，她幼时最喜欢的一幕便是梧桐树下，母亲一身青绿，细腰如柳，在树下吹着笛子。

    笛声悠然，那青绿色总让她想到“碧”这个词。

    碧，石之青美者。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

    “长姐可是想母亲了？”芃芃忽而开口。

    “嗯。”

    “长姐可恨我？”穆芃芃的声音有些发紧，全家甚至全宜州的人都知道她，穆芃芃，是个灾星，她的出生终结了宜州青衣娘子的生命。

    那是多少人的白月光。

    “为什么要恨你？如果你能选择，你怎会选择生在穆家。”穆芩芩淡淡：“你便是你。”

    穆芃芃忽然哭了，默默的悄悄的，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无声无息的掩入被中。

    四年前是如何落水的，她已经想不起来。

    她能想起来的便是四周的喧笑，还有在水里挣扎时的惶恐与绝望。

    那水紧紧包裹着她，绿茫茫的一片，连接着蓝茫茫的一片，她睁开眼睛只看得到那朦胧的厚重的水的幕帘。

    不能呼吸，胸腔里回流着一团烫人的火，那火灼得她胸口痛，却没有出路。

    她拼尽全力挣扎着，她不想死，不能就这样死，她想呼喊，可是水却倒灌了进去。

    “灾星！”她似乎听到谁喊了一声。

    满是哄笑。

    接着，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知道自己慢慢的下沉闭上了眼睛。

    黑色，还是一团黑色。

    穆芃芃不顾手掌的疼痛，她死命的掐着掌心。

    每每一想起那日，她便觉得胸闷气短不能呼吸。

    她强迫自己大口吸入空气，身体微微发颤。

    “芃芃，又不舒服了吗？”穆芩芩起身俯看着，用手擦了擦穆芃芃头上的汗珠。

    穆芃芃闭上眼睛慢慢让自己平静起来，果然，是不能回想的。

    “你记起来是如何落水了吗？”穆芩芩问。

    她摇摇头。

    “灾星！”那声音又在耳边，尖利无比。

    “长姐，我不是灾星。”穆芃芃终于哭出了声。

    “自然不是。你是我穆芩芩的妹妹，是穆家的二姑娘。”穆芩芩心里一酸。

    穆芃芃捂着脸大哭起来，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哭。

    “你就是你。”穆芩芩轻轻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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