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夜

    “嘶~~清儿你轻点，你这药膏中有酒，疼得很。”穆芃芃呲牙咧嘴的说。

    “早知道会这样你还顶着来。”清儿眼眶红了。

    她至小服侍穆芃芃，十岁之前穆芃也不受待见却也比如今好。

    将军虽常年不在家，老太太虽常年冷漠视之至少衣食还是有的，宫里的规矩也还是学的。

    自从她在宫里掉入河里那次后整个人变得如同刺猬一般，行事说话都毫不合规矩，整个穆府的人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这几月李小娘进了门便更甚。

    “清儿，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疯了？”穆芃芃把裙子撩起露出膝盖，上面一片红紫。

    清儿没有理会她，嘴角撇了一下，眼里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穆芃芃看着清儿，微笑起来，用袖子替她把眼泪擦了：“我没有疯。对于讨厌你的人你要比她们更讨厌，懂吗？”

    “奴婢听不懂。”清儿细细的涂着药。

    “好比说如果有个人要把你推进河里，你该怎么办？”穆芃芃朝膝盖上吹了吹，没有破皮却疼到骨头里。

    清儿想了想：“喊救命？”

    “傻呀，你应该把她也扯到河里。”穆芃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那两个人不都淹死了？”

    “不应该吗？这世界上难道只有你该死吗？”穆芃芃把裙子放下：“傻清儿，讨厌你的人他们会在乎你掉到水里吗？会在乎你有没有挨饿吗？会在乎你下大雨时会不会淋湿吗？不会，她们只会在乎自己有没有掉到水里自己有没有挨饿自己有没有淋雨，所以我应该让她们知道我淋雨也要你们没伞，我掉水里你们也会淹死，我挨饿你们也别想吃。”

    “看上去我虽然挨了打，但是我这打能够避免吗？我不大闹就可以不挨打？现在，至少长姐和我还有你们都可以不用挨饿，所以这打是值得的。”穆芃芃往床上一躺悠悠道：“大家都说以德报怨，这话其实还有后半句：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什么意思？”清儿听多了她嘴里的新奇的想法，忍不住总想问问。

    “就是说……”

    “你现在又有精神胡说了，跪了几天祠堂就好了？”轻柔的声音传来，如沐春风。

    穆芩芩被明儿扶着走了进来，来的急披风都没有披上，只穿着单薄的翠色锦缎小袄，她眼里微红泛着泪光，虽是数落却柔和无比。

    即便想责备，话到嘴边终变成嗔怪。

    “长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穆芃芃想起来，膝盖却承不起哎哟一声又坐了下去。

    明儿也赶紧忙搀扶：“二姑娘你都伤成这样了，大姑娘还怎能安心待着。你不知道，知道你挨了打她连着哭了几夜，送过来的饭菜糕点一个也吃不下，想着又是你拿命争来的，不吃对不住你就都分给我们吃，身体越发单薄了。”

    穆芃芃被两个丫头扶着慢慢的坐进了暖被里。

    已是深冬，窗外的风野兽一般的叫着。

    即便是在穆府，也有着深深的萧瑟之感让人害怕。

    穆芃芃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褥子：“长姐今晚就睡这吧，天寒再走回去恐会着凉。”

    明儿和清儿把炭火加了加，那通红的碳心合着银灰，让整个房间温暖起来。

    “这炭虽不比老夫人的银炭，但好在没有烟灰。”清儿把碳盆挪远了一点，又仔细把窗棂检查了一遍。

    “那奴婢和明儿睡外间去了，姑娘有事便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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