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夺帅(下)
姬昭的一番慷慨陈词,除了季叔之外,并未嬴得在场所有人的认同。毕竟一个人的固有思维,一个时代的集体认知,并非是一次激情演讲就能改变的。
此刻,曾伯气的鼻子都歪了,眉头紧蹙,沉声说道:“出师之日,君上对世子的嘱咐,世子忘了,本帅却不敢忘啊!”
姬昭不想他理屈词穷之下,竟然把自己的便宜老爹搬了出来。暗忖如果他执意不肯转道北上,自己也只能干瞪眼。于是再次施礼,苦苦劝道:“君父教诲,小子不敢忘。但身为国之贰君,又岂能坐看室庙尽隳。一旦楚国真的东出灭郧,汉北诸国危矣!”
本来还坐在一旁看热闹的郧子,猛一听“灭郧”二字,浑身犹如过电一般,立即向曾伯投去惊诧的目光。
“楚军东出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曾伯赶紧出言安慰道。
紧接着,曾伯缓缓站起身,面带难色道:“世子虽贵为国之贰君,却一再出言扰乱军心。本帅如今只有为大事计,禁足世子。待到奏凯之日,本帅自当束手上殿,请罪君前。”
曾伯正准备命人将姬昭请回自己营帐,突然,从帐顶传来‘噗嗤’一声,一个人影从帐顶划破处,一跃而下。还未等众人作出反应,来人已从背后紧紧扼住了曾伯的脖子,一把匕首紧贴着肉际,抵在其项前。
来人正是射羿。只见他还是那一身猎人装扮,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峭拔,此番从天而降,宛若煞神横空出世,震惊四座。
本来他自那日逃走后,便准备再找机会面告郧子,好让郧子带兵回国,防备楚军的偷袭。却不想今日在等待时机时,将帐中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尤其是那一段‘姬昭论战’,还有他那句“兵者,诡道也。以正合,以奇胜。”,无不让他眼前为之一亮。比之那日夜里的“擒贼先擒王”一句,更加令人震撼。
因此,当看到姬昭数谏不果,反而将要被禁足时,射羿头脑一热,临时改变了主意,这才有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姬昭看清来人后,先是一喜,继而惊诧道:“羿,你这是为何?还不快放了戎帅。”
曾伯一听劫持自己的,正是昨夜逃走的楚虏,心中更是惊怖不已。刚准备开口喊人,却不想射羿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块破布来,迅速塞进了他的嘴里。
“楚兵东出杜陵,汉北诸国将危,世子殷殷请命,孰料此贼奋其私智,不纳忠言,枉顾大义...”射羿边说边朝季叔使着眼色
本还在惊慌失措中的季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二人跟前,从几案上捧起一个木匣,转身来到姬昭面前,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是何意时,只见季叔打开木匣,拿出了里面象征着军权的铜钺,强行塞到了姬昭的手中,旋即俯身下拜道:“恳请世子领军抗楚。”
射羿劫帅,季叔夺钺,二人配合之默契,就好像是彩排过的一样。
眨眼间出现的转折,又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大家都被这一幕给搞糊涂了,这到底是世子预先谋划的夺权?还是真的遇到了刺客劫帅?
可当众人看清抵在曾伯项前那把匕首时,彼此赶紧用眼神交流了起来,那意思在明显不过:神仙打架,凡人退避。
这一刻,姬昭气急交加,神魂惊震,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暗忖这算什么?黄袍加身吗?老子可不是那个殿前都点检。还领军抗楚?你当这是在玩过家家?
姬昭突然感觉射羿挟持的不是曾伯,而是自己。
季叔见他呆若木鸡,兀自发愣,赶紧小声说道“汉北诸国兴亡,全在世子一念之间,请世子速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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