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雄起的小舅子



    过了好一阵子,一位身着齐衰,腰系绖带的老者,一手持使节,一手托着国书,步履蹒跚的走进了玄殿。

    这位白髯飘飘,脸上布满沟壑的老者,正是现任申伯的叔父。

    姜奂走到殿中,还未等随侯开口,便晃晃悠悠的跪下身去。

    “申国行人,外臣姜奂拜见随侯。”

    姜奂这突然一跪,将随侯和满殿臣工都给惊着了。按照当时的外交礼节,行人出使他国是无需行跪拜礼的。再加上他身份尊贵,这一跪就显得更重了。

    “老大夫何故行如此大礼啊?来人呐!赐座。”

    随侯见他穿着一身丧服,又行如此大礼,心道他不会是来报丧的吧?可即便是申伯死了,也无需这老家伙亲自前来啊?

    等到寺人将姜奂搀扶坐定,随侯赶紧开口询问道:“老大夫丧服来报,莫不是——?”

    岂料话刚一说出口,姜奂突然哭了起来。那景象犹如老妪哭坟,凄惨无比。

    良久后,姜奂缓缓抬手一揖,呜咽道:“社稷将危,寡君盼望随侯主持大义,救敝邑于倒悬。”

    此话一出,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是申国被人打了。

    说起这申国,早先也算是南土大国。其先祖乃是周宣王的舅父,因辅佐宣王中兴有功,被封于旧谢国属地,大致在今天的南阳盆地北面,一直替周王室把守南土门户—缯关。因区别于周王畿内的申国,故又被称为“南申”。

    上大夫季逵见姜奂悲泣幽咽,神情恹恹,于是开口劝慰道:“老大夫切勿悲伤过甚,不知到底何人侵申犯境?”

    季逵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姜奂哭的更加厉害了。直到所有人都快等得不耐烦了,他这才渐渐止住哭声,气短声微的说道:“邓侯亲帅戎师,举国伐我。外臣离国时,邓国先军已过桑野,现在怕是已进逼我巢邑了。”

    “因何原由?”

    随侯心中一惊,暗忖自己这个舅弟好大的手笔,竟然不声不响的都快打到申国都邑了?

    姬昭听到这消息也是一脸的费解。在自己的记忆库里,现如今的邓侯曼成是随侯的小舅子,自嗣爵伊始就是个只顾贪图享乐的主儿。这次居然能做出倾国伐申的大动作来,难道他不怕周边诸国干涉吗?

    “邓人将弑君乱国之罪加诸于寡君身上,以伸义拨乱为名出兵伐我。”

    姜奂刚一说完,整个大殿内再次哗然。

    虽说春秋无义战,但除非如楚国那般不要脸,能说出“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这种话来。否则大家在约架前,都还是会遵守当时的礼节,给自己找一块遮羞布来挡一挡,借以表示自己师出有名。

    但这次邓侯不宣而战,本已是犯了大忌,用的这块遮羞布也是烂到了极点,简直跟光着屁股差不多。申国小宗取代大宗,早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谋乱的申叔御已死了多年,还定了个‘武’字的美谥,这还拨个屁的乱,早干嘛去了?

    “静——!”

    随侯喝住交头接耳的群臣,转而一脸关切的对姜奂说道:“老大夫劳车远来,暂请驿馆歇息。容寡人与臣工商议后,再行答复贵使。”

    姜奂知道现在低声求人,也只能客随主便了。于是缓缓站起身来,揖道:“全赖上国做主。”

    目送姜奂颤颤巍巍的走下殿后,随侯面带霜寒,望着群臣说道:“邓侯袭申,诸位臣工以为我国当何去何从啊?”

    今日本来是议决盟齐之事,现在却又变成了邓国伐申,如此转折,让大家一时也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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