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要不,打个哈欠?



    卯时一刻,宫门口挑着寒冰利刃的守卫刚刚换防完毕。

    天光方现,朝雾朦胧之中,一驾装饰雅致且低调的宝顶红木马车破雾而出,缓缓驶来。

    守卫眼尖,远远的便瞧见了车门左侧所绘的黑底镶金边三角旗帜,立时着人打开宫门,并于两侧列队相迎。

    拉车的,乃是去岁北部新设的皇家马场所驯服的第一批雪域骊马,统共敬献了八匹,其中四匹就赏赐给了相国大人。

    此马走起步来昂首挺胸,姿态优雅似闲庭信步,乃是都城中难得一见的奇景。

    昨儿后半夜下了场小雨,现下朝阳已起,混着泥土芬芳的湿气蒸腾而上,团团氤氲着,无孔不入,似要将人吞噬入腹一般。

    幽深的宫道内,马车轮子压过冲洗干净的青石板,留下长长的车辙,向远方延伸着,却望不到何处才是尽头。

    宫道两旁的围墙头上,雨水冲刷一新的琉璃瓦闪着熠熠晨光,让人难以驻目。

    一场春雨过后,似乎一切都变了样子,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了。

    车内,轻薄的月影纱透进柔和的光,将好能让人把这一方斗室看个清楚。

    即便并无外人在场,子青也依旧是一副雅正端方的好仪态,哪怕是最挑剔的人见了,也指摘不出半点不妥来。

    自上车起,他手里便握一卷道经,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渐渐地,那双盛了璀璨星河的眼眸便下意识的改换了目标。

    可当落到对面那人身上时,又轻柔得如同鸿毛飘然拂过,激不起一粒尘埃。

    正对面,离凰斜着身子依在两个叠加的靠垫之上,一条腿踩在了横座上,为支着侧颊的手做了奠基,另一只手则环抱了个软枕在胸前,眼皮耷拉着,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很是困倦。

    她总是这般不拘小节,坐无坐相。

    昨夜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奈何势小却绵长,竟也打落了院里许多热热闹闹新开的杏花。

    离凰独坐窗前,冷眼瞧着花瓣簌簌落下的凄美景致,听掩盖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之下的,那石缝中的,草丛里的,昆虫几不可闻的怯怯鸣叫。

    屋内并未点灯,轮值守夜的小丫鬟在脚边矮榻上睡得正沉,平稳的呼吸声中夹杂了偶尔一两声熟睡的鼾声。

    一室温馨,倒是与窗外稍显凄凉的景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廊下挂着的八角宫灯里,即将燃尽的蜡烛散出淡淡光晕,单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却也艰难的维持着,未曾熄灭,始终为她点亮了这眼前一尺三寸地界。

    一年四季里,风、雪、雷、电、雨,她最不喜欢的便是下雨天,尤其是雨夜。

    静无人声的夜,能将一切细小的声音都无限的放大,扰得人心神不宁,无法安睡。

    特别是那连串落下的雨滴,宛若一柄利刃不容拒绝的撕开她所有的防护,毫不留情的插入她的脑袋之中,并狠狠地搅动。

    似乎是要挑断她的每一股神经,割裂她的每一根血管,再绞碎她的每一块血肉。

    这个毛病,自小便有。

    而每每病发,她必是彻夜难眠。

    为此,父亲还特地寻来百种珍贵药材,辅以蛟血制成药丸,每逢雨夜头痛难抵之时,她只需服上一颗,疼痛便能有所缓解,可得片刻安眠。

    可昨夜,她却是生生忍着钻心刮骨的疼,愣是瞪着双眼捱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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