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的乐章-第2/2页

    萧萧的瞳孔紧缩。

    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女人的面孔在眼前融化，好像一滩彩色的、饱和度极高的油画颜料，无数枚眼珠从流淌着的颜色中漂浮起来，晃晃荡荡地游弋。

    狭窄的街巷开始闭合，巨兽合上了它的嘴，喷出看不清的雾气，像是有无尽的恐怖糅杂而成，乍一眼看过去，只有难以承受的恐惧，细细看去，又能从每一缕雾气中看见某种不定形的玩意。

    “萧萧！”

    一声断喝。

    恍若惊雷。

    他停下脚步。

    异常的景致开始褪色，眨眼间仿佛一切都是梦境。

    萧萧惊疑不定地转身看着追来的月明修。

    月明修无疑是一个美人，冷峻的气质让她显得难以接近，秩序感又提供了相当的吸引力。

    她与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刚刚看到的一切让他满心怀疑。

    她看不清情绪的深色瞳孔、血色的唇、从未摘下的白手套……

    “月姐？”

    “你感觉到甜味了。”月明修平静道，“他们开发出了新的安慰剂，你要接受它、适应它、抵抗它。”

    “为什么您……”

    “我在3区长大。”月明修轻叹，“你可曾见过魔鬼于月下起舞？”

    “啊？”萧萧茫然。

    “听，夜曲在响。”月明修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

    月明修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的、物理上的消失了。

    像是被风吹散的水汽。

    流水潺潺，小提琴悠扬的曲调在夜风中孤零零地盘旋，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最终落入忧郁的沉寂，像是低语靡靡，若有若无，欲语还休。

    美妙的旋律，幻梦般的体验，像是浸泡在生机盎然的春水，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喜悦。

    饱满热情的音符跳跃着，期期艾艾地挤满了视野，又不着痕迹地消失在风里，就像月……

    月什么？

    月下……魔鬼……

    萧萧怔怔地仰头看向月亮。

    浅淡的红笼罩圆月。

    他听见教堂的钟声，遥远的，穿过窸窸窣窣的阔叶，软绵如绸；他听见潮水涌动，巨浪拍打礁石；他听见海鸥振翅……

    他感到了一种命运般的召唤，眼底倒映着一片空白，那片翻涌的海面上，咸腥的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亲热、温柔。

    他忘记了所有痛苦，记忆里只剩下只言片语般的碎片。在冲破重重苦难后，他品尝到了一片大海的甜。

    月明修拉着木偶般的萧萧走到了无人处歇了下来。

    她静静地坐着，注视着萧萧失去神采的眼睛。

    很熟悉。

    过于熟悉。

    熟悉到令人不适。

    3区是流毒，是病原体，是可怕的灾厄，它不该存在，至少不该和正常人接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