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暗度

    户部此前被饶可言把持了多年。在饶可言案发之后，户部的许多官位空悬了许久，襄王摄政时甚至还亲自代管过户部事宜。

    兴禛帝即位后，也是斟酌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将礼部的乔知敬调到了户部，任户部尚书。

    做此决定，一来是因为户部是个肥差，乔知敬此人为官清廉，做事严谨妥帖、按部就班，只有他来管户部，才能做到既办好事，又“片叶不沾身”。

    二来，兴禛帝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拘于礼法的人，若让乔知敬这样严谨的人主持礼部，他怕自己的麻烦事只会多不会少。所以，把他调离礼部，皇帝也的确是存了一点私心。

    这日午后，皇帝午休刚起，小石就回了乾康宫。

    宫人正在伺候皇上更衣，小石进来道：“陛下，奴才已将案卷取回来了，陛下现在看吗？还是先去见乔大人？”

    “乔大人已经到了？”

    “是，在小书房候着呢。”

    “朕先去见他吧。案卷你先收好。”

    “是。”

    小书房中，乔知敬侧身站着，随时准备恭迎皇上。

    此处他是第一次来。等待的过程中，他虽不敢四处走动，却还是偷眼打量着周遭环境。

    小书房中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正中一张大案、一把大椅，桌上摆着整齐的文房四宝；下首两侧两张小几、四把小椅，其中一张案几上放了一个苍翠的小盆栽，另一个案几便空着。

    墙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挂任何书画，地上也干干净净的，连一条地毯也没有。若不是有雕龙的椽柱与精美的顶壁，这里与寻常官家的书房，恐怕就没什么两样了。

    “吱——”

    门声响起，乔知敬转过身去，见是皇帝进来，连忙行礼。

    “平身吧。”皇帝边说边坐到案前。

    乔知敬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是否是因为江南粮米之事？”

    皇帝略有些诧异：“你是如何知道的？”

    乔知敬却比皇帝还要诧异：“微臣早已上过奏章，奏报此事，陛下却迟迟没有批复……臣还曾前往政书房问询，江公公说，陛下正与几位阁老商议此事，若有定论便会即刻批复……难道陛下竟没见到臣的奏章？”

    皇帝直言道：“朕没有见到，也没有与几位阁老商议过。”

    见乔知敬愣住了，皇帝又说：“此事大人先不要放在心上。先说说江南粮米出了什么事吧。朕偶然听说，江南粮价上涨得厉害……之前并没有听说江南今年遭了什么灾，怎会如此？”

    “启禀陛下，江南今年的确有些不寻常。”乔知敬果真放下了方才的疑惑，开始回事，“前半年，下面都没什么动静。随着日子临近，一些地方该开始收粮税了，但却怎么也收不上来。原因也很奇怪，据说是今年江南绝大多数的大农庄，都没有种粮食。”

    “农庄不种粮食？”皇帝不明白，“那他们的土地，难道都荒着吗？”

    “那倒不是，他们改种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有种桑养蚕的、有改种水果鲜货的、有种茶的……总之就是都没有种粮食。官员上门收粮税，结果只能收上来这些东西……一开始，他们还不当回事，想着把这些东西交上来也就是了，但……”

    “那怎么行？”皇帝道，“如今前线还在打仗，粮草需求极大，西部国土沦陷不少，川蜀之地道路不好走，一时间都指望不上……江南是我朝现如今最稳定的粮仓，怎能不种粮？”

    “是……”乔知敬头上微微见了汗，“地方上的官府，一开始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们还想着，只要把手上的绸缎、鲜货、棉花、茶叶等物一卖，再去买粮食，交上来，也就交差了……谁知，几乎所有的农庄都没有种粮食……收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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