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汐说错了一件事,她其实十分善于说谎,而且也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换句话说,她时常说谎。
她把虚假的过去编织好,再说给旁人听,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她只是对于汐,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说谎,对于这个和昔日仇敌有着相似外貌的男人,她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说一句谎罢了。
可是每时每刻就都是万不得已了。
为此,她打开屋内的窗户,让冷风鞭策自己的**,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罪恶那样。
[假设他真的是圣兽的持有者,那么——那么他一定不知道我就是夺走他力量的血影“神之残骸”,因为这具躯壳是完全的下位新月,而我也因此无法透过表面观测他的内在灵魂,从而准确判断他究竟是不是那日与我在祭祀广场战斗的平生种。]
[照直觉来说,我相信他不是他,然而直觉是不可信的,这是否只是我希望看到的事实、而不是最有可能是事实的事实的呢?]
[假如…假如他真的是他的话,我该如何面对他呀,我能得到救赎吗——不,这个词我决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又怎么会配得上救赎呢?]
想到这里,伊薇快速且不着痕迹地看了汐一眼,发觉他没有在看她,而是在读着炉里的火光,就像伊薇一样,想着只有自己知道的事。
[况且,就算他真是他,而我也得到了他的原谅,又能如何呢。我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仅仅获得一个人的原谅,一定也是无济于事的吧——我已经永远不会被世界所原谅,从而得到救赎了。]
[那我又为何在这里呢?为何在这里享乐,把使命放在一边?答案当然是,我不仅是一个自私的人,还是个善于逃避的人啊,我热衷于读书就是这一点的绝佳体现。是的,绝佳的,而且我想他完全看出来了这一点。]
[那末①,我为何要向他隐藏呢?为维持住当下安稳的生活?那还不如...还不如全让他知道,全让所有人知道好了,一个恶人做不了恶人,反而要做一个假好人,是不对的,而我也...再也不想撒谎了!假使我因此而暴露,就让我失去这份生活吧!]
①:那么,在(思考的)最后。
上一秒,她还能做到自持,下一秒,她的思潮就抵达了顶点。这种快得惊人的转变,是她长期对自己的压抑所至的,伊薇终于关上了窗户,同时因为某种思想上的解脱,以及由此前牵带出的激动情绪,不知不觉地用出了比以往更大的力气,使得那扇窗户发出不悦的“咚”的一声。
一旁的汐确实被惊吓到了,用一种寻求原谅的眼神看着伊薇,想必是以为她因为他的话、以及他的冒犯,又一次地发怒了。
但事实上呢,恰好与之相反,伊薇久久沉沦的心火正不住地颤动着,而她也朝着炉火的方向走了过去,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却不是先前的椅子,绝不是,而是另外一把更为接近汐、更为接近“危险”一词的椅子。
全程,她都在汐的注视下进行着这一切:她先是决断地走到两把椅子跟前,有一种[骑士の剑]①式的风容②、然后弯下腰,将汐的衣物送放到她原先坐着的那把椅子上,这个动作似乎十分艰难,把她的脸蛋憋得通红、最后,她未经允许,就与汐并排坐在了一起,近到两人的膝盖一不注意就会相碰,正是那样的一种接近。
①:详见卷肆2-1
②:风貌、容颜
“这是极有必要的事,”她的双手正环抱胸前,整个人不自然地蜷缩着,五官竟然也显得“不安分”了,似乎鼻子本应该长在眼睛的位置上,但它偏偏就长在鼻子上;而眼睛本应该长在鼻子上,但它偏偏就在眼睛上。正是那样的一种不安分,让五官时时刻刻都在互相拧动着。“我要与他坦诚相见,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这和我本人的意愿无关。”一边拧动着,她还一边在心里这么想,一连重复了好多遍,好像在说服谁,又好像是为了不让其他的什么想法趁虚而入——那正是有关她的羞阙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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