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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31夜，苍雾之城东北角，瀑剑辖区，慰灵祭祀广场人潮汹涌，林越来这儿和她道别。

    凭高俯瞰，整个广场一览无遗，形似古罗马角斗场的巨石围制而成，一圈又一圈，荡起心镜涟漪。他收起攀爬用的冰结兽爪，如今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这股力量，以达到一个无人问津的盾塔巨像之顶，处于阴云的掩护之下，没人看得见，和他潜隐的悸动一个样。

    但这是有代价的，所有力量都有代价，即使你不知道，那也一定是你未曾发现。林越一开始也是愚钝之人中的一员，直到数十个小时以前。同时，这也是他此行的原因，他作为异界访客与本土居民短暂相连的“意味”。

    巴金斯刚好奔赴前线，谁又能想到会这么巧呢？雨瞳给出的建议是逃往瀑剑或是绝剑辖区，因为月姬教众的势力仅辐射极剑一家，他也确实如师傅所说地做了。新的环境，陈旧的他，人生地不熟，再没有交换过秘密的亲密之人为你指引迷津，他是单单靠一张地图找到这里的。

    像这样的慰灵节祭祀用广场，这座城市分别有三座，它们像陨落的古老神明伏地长眠，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官赋予人神圣的体验，事实也的确如此，它们被用来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天，用无数美好的情感去祭奠人面对死者时的悲凉。

    他想起的往事，在不知不觉之间弄湿了眼。

    画面中，姐弟俩靠在一起用贫瘠的身体作暖，五官间的凹陷盛满了黑色的灰。风雪朦胧了雅各布的目光，饥饿叫他扛不住地恍惚，痴痴道语——

    “要是爸爸妈妈能回来就好了啊...”

    “他（她）们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锐娅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冻得发紫，但很坚决，指向弟弟的胸口，还有自己的。“我们坚强地活下去，便是他（她）最好的再世。慰灵节存在的价值，正是让我们永远不忘却这一点。”

    雅各布听得似懂非懂，低头看了看自己跳动中的心脏，溘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动。锐娅见状，把他搂进怀里，要他听她的心跳，自己也随即合上双眼，二人正用肌肤临摹镌刻着对方。

    “你能听见吗，他（她）们说话的声音？”

    雅各布刚想有所回应，就听见夜色中接连响起一串串的爆炸声，划开新一年的伊始。众人沉默了，聚精会神地看向场地的正中央，一对对习过剑的二人组，各持一把附着硝铁的仪式用剑，正于场内悲壮地交接，擦出激烈的一团团烟火，一团刚冷却，下一团就会乘着那余烬再升起。

    剑士们像一只只渺小的萤火虫，汇集在一起便能点亮白昼。

    现实世界，眼前的光景与记忆中的重叠，他分不清自己这一刻究竟是林越还是雅各布，倒也根本不在意，只是时刻多年，在城市的另一端似答复地喃喃自语。

    “我终于能听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