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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下头嗅嗅胸口,交杂的芳香缭绕——经不同调味料处理过的新月之血仍在焕发着生机、霜雪举领上下的贵气熏香、熟悉又陌生的外乡人唾沫…闭上双眼,玖言便能回到几个小时前的那场宴席,一次又一次地饱受争议。或许这就是仆族们梦寐以求的“铜臭味”,但玖言,却忍不住对这样的自己嗤之以鼻。

    一想到今天是谁的生日,玖言就会溺在若有所失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没有欢庆,隆重的晚宴在她心中也沦为一场直叫人痛心疾首的玩笑;没有贺礼,只给予她窗前冰封雪飘的夜空一角。

    她望去自己的幻影翱翔上云霄,在某处安宁的麦田山庄歇歇脚…直到她从半梦半醒间回过神来,温柔的敲门声才迟迟关闭静音键。

    附有加大摩擦力凹纹的门把手在玖言的五指内侧翻旋,来客正是赭夜?范娜,那位和她有着相同血脉的淑爵。女儿不记礼节的微笑浮现,桃花双眸的眼帘画出两道弯月,其中的一弯,描绘出身前之人的身影。

    暗红色V领连衣长裙如浪涌般层叠,以赤金的火银点缀,裸露出苍白的上臂,撑起一圈小巧的深紫色蕾丝斗篷。血色双瞳不威自怒,浩瀚得像月下的冰冷汪洋。“银色对剑”自双鬓垂触颚线,脑后的玫纹马尾以湛蓝挑染、骨尾发带而束,簇拥着两根连绕编发的龙角。纯黑的方跟袜靴曾消受双足的曲踩践踏,与融雪晶莹相映。象征信仰的袖珍蝠龙夜檀神像在颈环后展翅;象征身份的三枚黑曜石指环总被她攥在手心来回揣摩。而或霜风驰掠,一身奢华便不羁乱舞,勾勒出赭夜?范娜的光阴岁月。

    她潇洒地走进女儿的闺房,仅仅是动动手指,身后的房门就无风自闭。范娜粗暴地摘下所有饰品,直至全身上下只留有一瀑披发与一袭长裙,连高跟鞋也被她打翻在地。

    “妈妈,地板上的灰尘很多…”

    “谁在乎?”范娜不屑挑眉,背着手翘首,长叹一口气,半晌,又朝着女儿取笑起来。“你这个小兔崽子,不是说过永远不参加吗?”

    母亲翻的旧账正是三年前的那场争吵,现在想来,玖言真替自己的当日挂在嘴边的誓言而脸红。“早知如此,悔不当初。”玖言低着头认错,母亲的发香混进她的鼻息。“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想听的是原因。”

    嗣爵强憋着笑意与词句,鬼鬼祟祟地抬眼看会母亲,再继续低着脑袋寂于沉默。

    “不答?本来还有个生日礼物想给你,现在看来…呵呵。”母亲果然没忘记她的生日!一年又一年,玖言总会得到某些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呢?

    玖言尴尬地挤出半会儿讪笑。“哎呀…别和玖儿一般见识嘛,礼物还是送出去的比较有价值。”话此,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保证,只要礼物到手,一定告诉你原因。”

    范娜神秘地伸出她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将“它”放在女儿的书桌之上。玖言定睛一看,一张曲卷的半透明黄色羊皮纸被她夹在两指间,细碎重合的黑色墨迹若隐若现。

    “淑爵大人,皇族议会迫在眉睫,所有人都在等你。”门外,霜雪?莲娜安分的嗓音响起,玖言这才发觉,母亲的来访到底有多可贵。

    “那就让ta们接着等吧。”无可语述的清冷气息,这才是母亲的常态啊。

    “伯爵大人刚送来最后通牒,此次会议的重要性堪称百年难遇…”

    “真是强聒不舍!”范娜绞着眉头着装,在女儿的梳妆台墙镜前忙活片刻,到底是下决心要妥协。

    范娜将双手搭上门把手,玖言知道她将穿过这片白夜,抵达一个她无法触手可及之地。玖言抿抿双唇,没法再恍若儿时那般长拥作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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