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鹤羽笺

    白鹤老人的真名并不叫白鹤，这只是他的称号。但白鹤山庄是真的有鹤，每年秋来春归栖息在后山的白鹤谷中，庄人将收集来的鹤羽，加入造纸的原料中，用秘法制作出暗印羽纹的鹤羽笺，是天下最名贵的纸张之一，千金难买的同时，在白鹤山庄以外也绝无可能仿造。

    而现在，数张鹤羽笺裁成两指宽，两寸长的条状，无分贵贱地刻上了被记录在册的每一个名字，装进信封。在山庄正门前，发给了对应的人。

    季怀和典墨的名笺被管事送到了院中。典墨接过来，道了谢，关上院门前看到前山惊起一片鸟群。

    典墨知道，前山都是来领鹤羽笺的人。

    他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接下来的这几天，西苑会格外安静，如同里面没有人一样，就好像他们这座院子。

    季怀和典墨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轻装简行下了山。典墨的剑用布裹了起来，虽然形状可疑，但不那么显眼了。

    从离开庄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再有平静。走到山脚处时，一阵喧嚣的喊叫声传来。两人往前走去，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一群家丁正在对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围追堵截。

    那个年轻人看着笨手笨脚，但仗着身材瘦弱灵活，绕着树跑来跑去，竟也没被抓住。眼见就要被包围，他瞅准了空子，趁家丁们一个不慎，就往大路上跑来。

    他身后一个华服少爷打扮的纨绔指着他大叫，“快给我追！抓住他！把鹤羽笺给我拿来！”

    被追的年轻人跑得很快，但在树林子里还有个遮掩，到了大路上，光凭两条腿是没法躲过追兵的。

    他眼尖，瞅见了路边的季怀和典墨，大喜过望，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往两人的方向跑，跑到近处就从怀里拿出什么，作势要塞给季怀，急得后面的纨绔看在眼里直跳脚。

    这书生打定主意搅浑了水好脱身，可惜选错了人，他想碰着季怀那是痴心妄想。季怀微一撤步，他就扑了个空。

    书生在地上摔了个晕头转向，很快又顶着鼻血不屈不挠地爬了起来，这回他学聪明了，就往两人身后钻，紧紧黏在他们后面，跟块牛皮糖似的。

    家丁们也追了上来，书生低着头躲在后面，不防被典墨扣住手臂，一扭一推就提到了前面。

    白鹤老人以拳掌功夫起家，闲暇时也指点过典墨几招，虽不精通，但对付这书生是绰绰有余了。

    书生唉声叫着，怀里的信封掉了出来，季怀抬手接了。典墨朝追来的纨绔扬了扬下巴：“这是你的？怎么在他身上？”

    纨绔大喜，“对，对，快给我！他是我家的逃奴，偷了我的东西跑的。”

    季怀却不着急，挑开信封，把里面那张薄而硬的纸片抖落掌心，端详了一下花纹质地，是鹤羽笺不假，上面写着窦峰二字，于是拿给典墨看了一眼。

    纨绔急了，“你别乱动，给我拿来！”

    书生心中暗骂纨绔愚蠢，这两人虽然年少，但手上有功夫，面对十数壮汉又无惧色，难道是好相与的？只是苦了自己夹在中间，宝物又被人夺去了，只盼两边万一动起手来时还能留个空当好脱身。

    “哎哎，等会。”典墨将空着的手横在身前一挡，“这上头写着名字呢，你若不知道，那就不是你的，我可不能给。”

    “我怎么不知道？”纨绔挺了挺胸膛，“那上面写着窦峰，难道不是？”

    季怀问，“你叫窦峰？”

    “这……”纨绔迟疑了一下，眼神往书生身上一扫，又硬气起来，“不要你管，反正我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那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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