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双剑

    入夜，南华山陷入寂静的沉眠，延定独自坐在佛前，除了长明灯火焰偶尔跃动，连他的影子都不摇晃一下。

    来了一阵风，延定垂目抬手，护住火苗，直到夜风消散，他回身合十，“季施主，又见面了。”

    季怀开门见山道:“闻枝声那一份的庚气，现在在我身上。”

    延定的胸口起伏一下，“请施主与我去僧室详谈吧。”

    “不，”季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佛像，“就在这里。在这里你不会说谎，也不会有所隐瞒。”

    两人相隔不远不近，延定仔细端详着季怀的脸色，“季施主如今感觉如何？”

    “不好，非常不好。它时时刻刻都在折磨我。我用内劲压制了它，阻止它影响心脉，或致我冲动易怒，但我无法化解它。”季怀的语气依然平淡，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从外表看去，没人能知道他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延定沉思了一会，“也许是因为我们从没有尝试过与庚气对抗，而是不知不觉地令它进入了大小周天，当时除了一人功力太浅无法承受，以致于当场七窍流血而亡，尚没有人如此痛苦过。”

    他向季怀行了一礼，“施主有大毅力。”

    “不用说这些，我撑不了那么久。等我有一天压制不住它的时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江断，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季怀虽然虚弱，但目光炯炯，“我知道，有人告诉了你，也告诉了何万山、雷仲，怎么消解庚气的影响。”

    “没有消解庚气的办法，除了被人杀死，就只有通过命门穴将它传递给另一个人。”延定长叹一声，“如果汇聚起来……你知道江断的本事，现在有人想要一个天下第一的剑客，也要一柄天下第一的剑。”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季怀摇了摇头，“我要你告诉我，那个人去了哪里？”

    延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季怀向前迈了一步，低喝，“你敢发誓！”

    延定十分平静，“我见过你师兄，你知道了，但我也见过你师父，这你并不知道。”

    他见季怀微微有些茫然之色，继续说道，“你、你的师兄、师姐，分别传习了你师父的一项法门。我知道你和你师兄学的是什么，那么你师姐所修行的道，我也大概知道了。你有疑问，为什么不去问她？”

    “师姐她……”季怀喃喃，“她不与我在一处。”

    “那么你师兄一定还活着。”延定只说了这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道季怀只是当局者迷，如今一定懂了。

    季怀低着头看地上的月影，“你应该知道，他有很多化名，我不知道你认识他时他的名字，但他的剑，叫时雨。”

    他轻声而笃定地说道，“天下第一的剑客，只会是他。”

    这句话说完，季怀的口角洇出殷红的血渍，身形微微一晃，倒了下去。

    季怀醒来时，躺在他上一次来住的地方。四周万籁俱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身上盖着厚软的棉被，季怀睡相很好，棉被还保留着被人掖过的样子，一丝不乱。

    即使在昏迷当中，他也没有放松过对庚气的压制，但他已经感受不到那股锋锐的疼痛了。

    季怀有些疑惑，撑着床坐了起来，探手摸了摸命门穴处，毫无异状。

    究竟是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轻轻的两声叩响，有人轻声问道，“季施主，醒了吗？”

    是小沙弥的声音。季怀答了一句，小沙弥小心推开门看了看，确认季怀醒了，欢呼一声，转身就跑去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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