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远远乡
秀娘醒来时,只觉睡了好长的一觉,好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高烧褪去,她身上还有些乏力,虚弱地偏了偏头,看见斑驳的房梁,燃烧的火炉。不远处坐着一个安静的陌生少年,应该已经知道她醒了,不往这边看,只是给她倒了一碗温水。
秀娘撑起身体,将水喝了,放下碗,苦笑一声,“这是哪?黄家又把我卖了么?”
“还在景州,有人救了你,她一会就回来。”季怀看了看门外,“你签了卖身契?”
“是……我公公强令我按的手印。”秀娘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打了个寒颤。季怀又给她倒了一碗水,秀娘捧着暖手,让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知道黄家一定是不肯放自己的,“是不是很麻烦?是谁救了我?”
“一位姑娘,她受你丈夫的伯母所托,一会就回来。”
“竟是伯母……我失怙失恃,想不到相公去后,还有人记挂着我。”秀娘眼睛一酸,虽然前路不明,但终究不是孤魂野鬼。已不是相公去世,自己被卖那时的绝望情形了,秀娘抹了抹眼泪,没有哭出声。她知道季怀在安抚她的情绪,虽然他不太擅长,但在尽力去做,秀娘不忍辜他好意。
知知欣然提着食盒走进来,似乎黄家已不放在心上。见秀娘醒了,也很高兴,将吃的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季公子,你也劳累了一夜,我买了些早点,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跟季怀打过招呼,知知搬了张小几到床上,给秀娘也端了些吃的来。
秀娘猜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要下床拜谢。还没拜下去,好似被什么力道带了一下手臂,还没反应过来,就让知知拉着坐下了。
知知笑吟吟地给她递勺子,“快尝尝,你刚生了病,我怕没有胃口,买了菜粥来,先垫一垫。”
秀娘没有再推拒,反复言了几遍谢,慢慢吃着粥。
知知看出她惴惴不安,“季公子与你说过了吧,你是怎么想的?要回原籍,还是投奔他处,我都可以帮你。你丈夫的伯母说了,坟茔她会看顾,叫你不要顾虑。卖身契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我会解决。如果你没有无处可去,我也会给你找个地方安居乐业。只要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秀娘也不是个全然没主意的弱气人,知知鼓励她说,她也一点一滴地捋着自己的思绪,“夫家,已是不能回了,涛郎已去,无人可再容我。”
她急急地说,“姑娘,你这样有本事,我知道伯母家也不富裕,是拿不出银两来酬谢你的。你若不嫌,我愿随侍左右。”
知知笑着摇了摇头,“这却是不行的。我常年奔走在外,居无定所。你没有武功在身,受不住这样的日子。”
她拉着秀娘的手轻声安慰,“你不必担忧如何报答我,救人于水火,已是我的功德。”
秀娘终于有些释然,但仍不知何去何从。若身不定,如何心安?
知知沉吟稍许,问道,“有个农庄在招女工,那里祥和宁静,我知你勤劳肯干,可愿去吗?”
秀娘连连点头,“愿意的。”
这话指的是五大盟,他们远比高高在上的官府更在意辖下百姓的民生,每一个都以同乡甚至手足相待。
就此商定之后,知知安排秀娘在房中歇息,准备租一架车来带她回城西。
“季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微雨濛濛,晨风习习。两人走出屋外,站在檐下。
“我去时,黄家正要拿着秀娘的卖身契去告官。”知知抿唇微笑。她这样说,就是已经处理妥当了。“孟琏的银子分了几两给他们,大头留给秀娘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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