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晓山青

    天还早，山间的风带着晨间和雨后的两份清新，扑面醒神。

    前几日山下人满为患，有人扎了营帐，有人睡在马车里，昨夜下了一场雨，全都狼狈不堪，湿淋淋地赶回城里了，空余山下车辙人迹，一地狼藉。

    将马拴在山下，两人沿着山间小道往上行去。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篱笆围着两三间屋舍，这就是何万山的住处了。围着院子走了一圈，院门微敞，在风中吱呀摇晃。窗户紧闭着，看不到其中情形。周围只有鸟鸣啁啾，屋舍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声，也没有炊烟。

    两人越过院墙，没有弄出一丝响动，来到了屋前。

    解春生捡了粒石子一弹，撞开了半掩的门。

    “谁？”门内传来一声少年人的斥问。季怀与解春生对视一眼，何万山没有子孙，哪里来的少年？

    两人进了屋，迎面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倒在地上，充血的双目结着灰雾，喉间一道瘀紫。尸身旁站着的先来者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到解春生时微微吃了一惊，暗带警惕看着他们。

    解春生扫了两眼，冷淡道，“你们杀了何万山？”

    陈照反驳，“不是！他吊在房梁上，我们刚把他放下来。”

    季怀蹲在何万山旁边看了看，“死了四五个时辰以上了，如果是他们做的，没必要在这守着。”

    他抬眼看了看两个少年，“你们在这干什么？”

    不被人冤枉的感觉还是好受些，比起解春生的蒙面和伤疤以及带来的压力，陈照和典墨天然对季怀有了几分好感，殊不知白脸红脸的戏码正在他们面前上演。

    听季怀问了话，陈照张了张口，吞吞吐吐道，“听说江北第一剑重出江湖，我好奇他的剑法如何，所以来看看。”

    这话半真半假，陈照脸上烧得不行，自己都觉得幼稚。但没办法，他和典墨的身份不能暴露，总不能说是青江盟派个小后生来看何万山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们也看出，这两人并非歹人，也不是山下那些沽名钓誉之徒。行事沉稳老辣，说不定对何万山的离奇举动知道些缘由。

    何万山的居处十分简陋，一间卧房，一间厨房，一间柴房，都是空空荡荡。

    人都死了，没法问话了。解春生看着季怀，“现在怎么办？”

    季怀如他所想的一样，没有失望，没有急躁，而是平静地环顾一圈，“看看屋子里有没有线索吧。”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隐隐传来一片步伐声。几人都有内功在身，耳聪目明，闻声齐齐望去。典墨小心闪到门前，透过篱笆隐约见到远处一群黑衣人带着刀兵正往此赶来，要不了多久上山的路就会被堵住。

    来者不善，此地不宜久留。还没等几人有所动作，院落后方也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眼看就要被包围，陈照和典墨都有些紧张，却见另外两人十分镇定。

    季怀依然蹲在何万山的尸身旁，不知在做什么。

    解春生则是沿着屋内落灰的痕迹，逛到了厨房的水缸旁。

    陈照知道担心也没用，不如看看这两人怎么应对。少年人还是天真，不知不觉间已把信任交出去了。

    解春生摸到一处松动的墙砖，“过来这。”

    陈照和典墨依言过去。解春生拍了拍水缸，示意两人将它搬开，“看地上的痕迹，何万山必然经常进出于此。”

    两人从小练武，这点力气不至于没有，陈大少爷在山上也是自己照顾起居，紧要关头被当成苦力使唤，也捏着鼻子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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