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色潮水

    一阵惊恐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老狼一下子睁开眼睛，凭本能，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片的碎石冰屑突然一股脑倾泻下来，脚下的土地开始发抖。

    要雪崩了。

    本来，对这塞北的高山而言，雪崩也不甚稀奇。

    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忘了这一点。

    他们或许只看到了耀眼的黄金，或者虚无的名声。

    甚而至于老狼，他也只看到了前方镇子上小小的酒肆。

    每个人都那般精明，精明地算计着世上一切。

    唯独忘了，他们就站在一个山口，道旁石壁如削，直立千仞，比千仞石壁更高的地方，是不知积压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冰雪。

    而他们，就在这无边的荒野上，偏偏就选中了这么个山谷间的隘口。

    “嘶！”一声长啸，那匹骏马一跃而起，瞬间有如神助，径直越过那群少女围成的人墙，简直要飞起来了。

    好脚力！老狼一声惊叹，话音未落，骏马早落在他的身旁，或是它也看出了他身中剧毒，眼光一闪，居然跪坐在老狼面前。

    世上竟有如此良驹！来不及多想，老狼拼出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上马。不等他坐稳，那骏马早站立起来，箭一般冲了出去。

    身后，大团的雪花潮水般滚落下来，一阵山呼海啸中，少女们的尖叫声早被淹没……

    老狼回头，望着那波涛汹涌的白色巨浪，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痛惜。

    那些个少女，虽然看上去一个个老于世故，似落入风尘已久，但仍然不过是些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无论如何，每个人，都是父母生养，都是生命。

    那么多条生命。

    何况，她们都那么年轻……

    骏马驮着老狼一阵狂奔，不知多久，总算逃了出来。

    马背上汗水涔涔，足见这一路，它跑得何等卖力。

    高耸的山峰隐隐远去，眼前豁然开朗。

    终于出山了。

    老狼有些感激地拍拍骏马的脑袋，那马一声低吼，算是回应吧。

    四下里一片安静。

    月亮依旧挂在天上，冷冷地望着地上的一切。

    腹内又开始作痛。

    环顾一圈，发现这地方有些陌生。

    真是慌不择路，方才只顾着逃命，却忘了看路。

    而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老狼骑在马背上，怅然望着四野。

    突然，他心中一阵惊喜。

    暗夜中的那抹红色，居然还亮在哪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镇就在那个方向。

    老狼拨转了马头，有些歉意地拍拍马头，迟疑片刻，轻声说道：“马兄，实是抱歉——劳烦您送我去亮灯的那块可好？拜托了！”说着，举起手，冲骏马抱了抱拳。

    那骏马似乎听得懂人语，它打了个响鼻，抬头望望远方那点红色，一摇头，拔腿跑了起来。

    它跑的依旧那般迅疾，然而，马背上却始终稳如平地。

    它或是知道马背上的这个人已经禁不起折腾。

    老狼骑在马上，冰凉的手，无意中碰到了骏马的脖子。

    那上面竟是异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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