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第2/3页



    

        远在天上的那群“仙友”想来定是有法子的,可前提是要寻得着他们呀……

    

        近得么的……也不是没有,成日里神出鬼没围着她们这群薄命之人度化的一僧一道可不就是现成的师傅,那香菱的父亲可不就是被他们给度走了的?

    

        可是,那两人真有些奇怪呢,按理说她们这群人既是命薄下凡来应劫的,他们又何必分别在香菱与她幼年时就早早来度化?倘若一个成真,她们这凡岂不是就白下了?那警幻能同意?还是说,那两人所为并非存心为善,不过是虚晃一招,让人过后评她们一句无缘仙道,更坐实了她们命薄的名声?

    

        这样看来,那僧道却也未必就是菩萨真君座下人物,难道只是警幻掌中差役?若真如此,她哪里敢将父亲的性命送到他们手上去……

    

        黛玉坐在灯影里想了半晌,却是七上八下地没个定论,只一时喜上眉梢,一时柳眉倒竖,一时又愁眉不展的。值夜的春柳照例上来催她安歇,见她只是不动,心知她不定又是想什么入了定,就这么放着她,只怕就能坐上半夜。说不得,只好一点点拿别的话将她引出来:“姑娘先时让我打听得的事,我已经问得了。”

    

        黛玉呆了会儿,才想起何事来,“……噢?”

    

        春柳笑叹道:“说是史大姑娘出孝后,她婶婶就给她请了好几位教习嬷嬷一一听说都是宫里的呢,教导她行止、女红等等。史大姑娘那脾气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是以……不大习惯。”春柳顿了顿,止了话头,有些话,到底不大好由她们这些下人们来说。

    

        “纵是严些,这等给老太太的寿礼也是正经活路,用不着夜里来绣罢?”黛玉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只是不解地问道。

    

        春柳却是不答了。

    

        黛玉自己思忖了会儿,也有些明白,以湘云的脾气,她若是想不通,纵是天王老子也敢给脸色的,如今她婶婶这般待她,她只当是欺她无父无母,心下本就忿忿不平的,又怎会与她婶婶好好说话。她婶婶既不知,自不会为她减免功课,湘云要做什么,可不就得等到晚上抽空么。

    

        “这是翠缕自个儿说的?”黛玉又想起一层来,追问道。

    

        “打她嘴里问点话可真不容易呢,也不知是不是得过她家姑娘嘱附,那两丫头合伙灌了她不少甜酿,方才松了嘴说了两句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湘云在家可曾受虐,黛玉着实分辨不清,一直以来觉得湘云在家过得不好的原由,不过是先时在书里瞧见的那段宝钗劝袭人的话引起的遐想。可她当时就不大明白,湘云的婶婶既待湘云不好,却怎地还敢回回带她四处应酬?还敢频频往贾府里送?就不怕她那火爆性子不管不顾地说些什么不合宜的话出来?……反正黛玉从那肉呼呼的脸庞和粗大大的神经,委实瞧不出湘云在身体或精神上受过虐。

    

        ……哎,就是她婶婶没欺负过她罢,这叔婶待她再好,又怎能与父母相比呢,别的不说,那原是她家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她叔婶的家,她却由嫡姑娘变成侄姑娘,这一字之差的人情冷暖、物是人非,湘云只怕已是深有体会的罢……也难怪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一提及她家来,就要红眼圈……婶婶再好,也不是娘啊,若真是娘,只怕湘云少睡半刻都能一眼瞧出来罢,哪里还用等人说才知道她加“夜班”做绣活呢……

    

        黛玉想想湘云、复又回头想想香菱,再又想想自己的未来,又绕回到父亲寻仙的事儿上去了,这般来来回回地,不由更是痴了。春柳瞧了,深怨自己嘴拙,没将姑娘也引出来,反倒瞧着更愁人了。她也不敢再催,只得默默在一旁陪着。主仆俩又坐了一刻钟,只听得外厢里钱嬷嬷咳了声,向里唤道:“夜深了,姑娘歇了罢。”这才又哄着黛玉起身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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