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野狂飙(中)
施靖慷喝完最后一口水,将挂在车窗上的吊坠戴到脖子上,吊坠里是他和妹妹的合照,瘦弱妹妹穿着病夫秃着光头坐在他和继父的身前却笑的灿烂。。
说来也好笑,他甚至还妄想留半口水在回程的路上喝,去的时候喝半口水,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只用喝半口水,确实是个极好的计划。
前挡风不挡风,大风从窟窿处呼呼的往里灌,密封空间被打破空调也成了摆设。施靖慷干脆关掉空调。
一瞬间,一股铁锈味混着还没完全燃烧的汽油尾气猛烈的充斥着他的每一个肺泡。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尘砂在被他呼吸进肺部在刮擦他的血肉,一股甜腥味涌上了他的口腔。
施靖慷很少直接呼吸外面的空气,再不济也出行会戴一个呼吸面罩。此时他终于和这群荒原上的鬣狗一样,没有做任何防护的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奔行在同一片土地,没有谁比谁高贵,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继续呼吸这糟糕透顶的空气。
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世界,强盗横行,连一口干净的空气都要花上大价钱。
施靖慷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装的空调对于过滤尘砂根本就是徒劳,细小的放射性尘埃确实像场上们宣城的那样,会被碳纳米层吸附,但在荒野中无处不在的尘砂很快就会占满整个滤芯,在这之后的空气过滤了还是等于没过滤。
他知道现在主流的防护是用一种叫做磁场转场发生器的技术,利用尘砂带电的特性将尘砂排斥出去。一切装置的优缺点商家在推广的时候都写明了,可他买不起磁场发生器,买得起他的卡车也没有能源能带得动。
他想多活几天有错吗?他用着最低级的空调,他装不起磁场发生器有错吗?或许像他这种人就适合龟缩在城市的大防护场里过上一辈子,可是他没有钱。
一旦他付不起房租执法者就会像扫垃圾一样把他从城市里赶出去,他们会用卡车把没用的人拖到荒野,美其名曰:尊重他人生存意志,可施靖慷知道,他们就是在杀人!
一个常识就是,就算是携带充足有补给但不做任何防护人直接暴露在高辐射的环境里也活不过一星期,跟何况施靖慷拉过的那些流浪汉基本就只有了一个背包。一车一车的人像是罐头般被塞进了卡车货箱里,毫无反抗能力他们只能不断用手拍打着铁皮车厢,在寂静的公路上沉闷的声音一声一声连绵不绝,活着的人敲响最后的招魂鼓。
执法者就是在杀人,但是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就随便编了一个名字来维持文明人的体面。
而文明人的体面就是把活人往野外丢,只是因为他的市民们没有钱。
施靖慷不光攒不下钱,他还有个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当个吞金兽,把他每一笔交易都榨到山穷水尽,让他不得不跑这样危险的单,一个人和一群马匪周旋。
可是他能抛弃他妹妹吗?
如果说,他是说假如,假如他现在能够捡回一条小命,他能不能拔掉妹妹的输液管,然后攒钱过上新的美好生活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马上就要死了,他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再做些什么,他就马上要被周围的那群狗杂碎撕碎,就要和他的妹妹一起在这个世界上被除名,甚至在这个世界上留不下一丁点属于他施靖慷的痕迹。
这样的人生烂透了不是吗?
施靖慷熟悉着这辆车的每一个细节,从他14岁被学校开除后他就一直随着养父跑车。养父开车他就当养父的观察员,这辆车大修过无数次,但是他熟悉它像是熟悉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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