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通往底层的路

    卡杜拉的中央大图书馆建立在山峰的最顶上，哪怕是穿过了月光学派的地盘，也还要再沿着上路往上爬好长一段距离。这段道路与山下的那段朝圣之路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并没有那段路那么难走，一层一层的白色阶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仅仅是抬起头便能看到位于阶梯终点的巨大建筑。

    那无疑是迄今为止叶歌见过的最为壮丽的奇观，哪怕是山下的满月教堂也无法与这尊庞然大物相提并论。整座大图书馆就好像是建立在一块巨大的天然水晶内部，那水晶的边缘并没有被谁刻意打磨，反而是留下不少崎岖不平的棱角。在通透的月光下，巨大的水晶体表面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令人隐约能看清楚内部的情况。

    无数书架拔地而起，从地面一路堆叠至半空中。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书，盘旋扭曲的过道恰好从这些书架前经过，令人不禁想象，要将这些书全部读完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恐怕，穷尽一个学者的一生也只能读完其中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吧。

    “那就是中央大图书馆，也是卡杜拉所信仰的知识的具象化。从卡杜拉创建至今，所有记录在册的书籍原本都保存在大图书馆内，在外流通的一切知识都只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复制品。传说中，如果有谁能将那里的书全部读完，谁就能掌握所谓的真理。”艾莉耶抬头望着大图书馆，眼中流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真的有人能读完吗？”叶歌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问道。

    现在两人才刚刚踏上通往大图书馆的阶梯，看这个楼梯的长度少说要走个十几分钟，所以还留下了不少时间给他们闲聊。而且学院里的所有法师似乎都去参加了那场所谓的“最终辩论”，刚才听到的喧哗声也是从大图书馆里传出来的。反倒是山下的学院显得如死一般寂静，回头望去甚至有种宵禁了的感觉。

    “没有。”艾莉耶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就算是母亲也不可能读完那里所有的书本，更别说每年都会有新的原本送进大图书馆内。我们追求真理的道路从未有过尽头，凡人也无从知晓真理的全貌，只能以狭隘的目光断定自身的极限。”

    “但总有一天，大图书馆里也会放不下新的书吧？到时候要把旧的书给丢掉吗？”叶歌继续问道。

    “或许吧。但能够被收录在大图书馆内的书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至少那些用于打发时间的小说是不会放进大图书馆里的。以前母亲甚至还觉得大图书馆里太过空旷，所以才下令举办了每十年一次的‘最终辩论’。”艾莉耶不在意地说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个最终辩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就是把学者们都聚集起来搞辩论赛？就像社团比赛一样？”叶歌挠了挠头。

    “不是辩论，而是审判。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的。”艾莉耶轻声道，“除了月光学派以外，现存于卡杜拉学院的学派都需要经历最终辩论的审判。他们必须拿出属于自己学派的新的知识，在最终辩论中进行自证，并现场将这些知识装订成原本，收录在大图书馆内。如果有学派连续两届无法给出新的原本，那个学派就会被勒令解散。”

    “必须是魔法原本吗？”

    “不一定。但魔法的原本是最容易完成自证的，如果是纯粹的理论知识反而更容易被其他学派找出漏洞和谬误。不过其中也有例外，魔偶制造学派几乎每次都会提交出新的理论知识原本，其他学院就算想挑他们刺也不好挑。能够说出其中漏洞的，大都也是那几位魔偶大师的学生，不可能主动站出来。”艾莉耶轻笑道。

    “那不是作弊吗。”叶歌是没想到卡缪尔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搞这种学术诈骗。

    “那倒不是。相比起其他学院，魔偶制造学院的最终辩论更像是他们内部的冲突，每一届他们都会有人提出一些非常新颖的理论，然后用实际制作出的魔偶来完成自证。其他学派很少会挑他们刺，反而是他们内部的几个魔偶师吵得最凶。后来大家也就默认了这个环节，毕竟就算是他们提出的理论里真的有不可忽视的巨大谬误，学院也不可能解散这个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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