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女人的泪是心雨-第4/4页

    我看着她，从她眼神中我读懂了一种叫沧桑的东西。

    她说：“我一个专业院校毕业的高才生，每天站在北影门口，像个站街女等待那些好心的导演来挑，扒拉来扒拉去，人格的侮辱就不用说了，生气的是他们根本就无视你是个学表演的，他们认为你就是个群众演员。小刀，我最恨人嘲笑我的专业……”

    我知道，每个人对自己的东西都是倍加爱护，就像我现在一直不能接受别人骂一个臭练武术的一样，我不能容忍。

    “小刀，起初站在那里很惶恐，也很期待，但是你每天被挑来捡去，然后被抛弃，那种感觉真的……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怎么就过来了呢？后来，你站那里就麻木了，看着他们的眼睛你都不知道所谓的艺术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了。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就忘了自己当初到底想干什么来着……”

    我不知道如何告诉薇薇，生活在不断地碾碎的日子里，分成块状，一块将可能代表很多无法预知的痛苦，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快乐，但是生活就是生活，无论你如何面对，它依然像飞驰的车轮，不会停留，不会因为泪水的阻挠戛然而止。

    “选择了演员这个职业，就意味着选择了等待，选择了残酷，选择了未知。”薇薇说，她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屋外的黑色中交织而来的车灯。

    良久，她将视线再次移到我身上。

    她的眼神没有了那份灼烧的锐利，却多了很多无助。

    我真心疼她起来。

    她说：“小刀，你知道每一次机会的来临对于一个刚出校门、抱着梦想的女孩有多么重要吗？”

    我是做运动员的，我知道所有的期待在一瞬间化为泡影的那种感觉，揪心。

    薇薇说：“好不容易有一个剧组选上了我，当时给的价钱低得可怜，真的，那种压榨的价钱几乎就把你当奴隶去使唤了，因为在他们眼里，你也许值一个很大的价钱，但他不能给你这个价，因为你是新人，新人就意味着你都得倒贴，因为他们觉得给的是机会。当然我承认，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公，但是，那种态度，太让你不舒服了，施舍！”

    薇薇似乎想点一支烟，但是看了我一眼，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想递给她一根烟，但是我没有，不是不想，是我没烟。

    她接着说：“那个剧组找到我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拍摄过什么戏，跑过几次不露脸的群众演员，他们说那不算，然后是主任谈价钱，我也是因为没有多少经验，当时他说了一个价钱，我觉得确实太低了，就多了一句嘴，我说能不能加一百——小刀，一百块，那也叫钱吗？制片主任看着我，我至今还记得他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里全是嘲讽。小刀，就为一百块钱，他把即将要和我签的合同从我手里抽走了，他说你走吧。”

    你走吧。

    这句话我知道在很多场景下其实都是挺伤人的一句话。

    薇薇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失望，灰灰的。

    她叹了口气：“小刀，你知道他说你走吧，就为一百块钱，他就让我走了，不是钱的问题，耻辱……我当时愣愣地从剧组走出来，我一直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

    薇薇嘤嘤地哭起来，耸动着肩膀，那种伤心让她显得更加憔悴了，几乎哭声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以至于她的整个人都在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