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白海棠（二）

    胡团长手下的一个副官叫刘进喜，刘进喜的弟弟叫刘进常，也在这军中，负责军需和物料，军马这块就归他管。这兄弟俩都和张天辰交情不浅。

    当初刘进喜当上营长的时候是张天辰给出的力。张天辰明里的营生是骟马，暗里一手替土匪销赃，一手帮官军敛财，单单是经他手倒卖出去的军马就有不少，明里暗里都结交甚广。

    当时为提拔刘进喜，张天辰不仅出了力，还出了钱。两人是在那之前就结下的交情，再后来还拜了把子。

    有一年过年前，张天辰到营长刘进喜的营里喝酒，顺便还带了一车山野年货。进院就见门前树上捆着俩人，张天辰随口一问：大过年的这是咋啦？怎么还绑你自己院里了。

    刘进喜看了眼大树说：逃兵。本来该直接毙的，不过这俩练过武，觉得有点本事我这庙里装不下他们。我就是要看看他们练过武的能有多大本事，看他在这数九寒天能撑多久。要是到明天早上还冻不死我就放人。

    刘进喜转头对又张天辰笑着说：不过这俩人功夫还真是行，派了两个排才抓回来一个，还是在山里陷住了。另外一个是回来救人时又按住的，伤了好几个弟兄呢。身手是都不错，毙了我也有点舍不得，不过也没办法，逃兵现在必须是严管，看他们命吧。

    张天辰说：那还真是行啊。这大过年的让我赶上了也算是个缘分，你营里的规矩我不坏。说着话，张天辰解下羊皮大氅，走到树下给一个裹上；又脱了自己身上的棉袄，给另一个套上。

    酒喝到半夜的时候，张天辰又出来一趟看这两个人，还特意带了两杯酒出来。张天辰说：你们这小哥俩重情义，不弃不离，难得，兄弟是要做成这样啊。你俩明天要是没冻死，我和你们拜把子称兄弟，要是冻死在这了，当大哥的给你俩料理后事。

    刘进喜也是跟着张天辰一起出来的，听了张天辰这话就说：大哥要在我营里拜把子，要是不带上我是看不起我怎么的？我可早就有这意思了。大哥刚才的话我听明白了，我刘进喜的营里，规矩永远大不过兄弟情义，既然大哥都要和人拜把子了，而且死活你都当兄弟，那还在这冻他们干什么啊。进屋一起喝酒。

    刘进喜当上副团长之后对张天辰还是一口一个大哥，十分敬重。如今张天辰身上出了这么个事，当上团副的刘进喜最先坐不住了。他最知道自己这大哥冤，因为刘进喜自己就和胡团长的二姨太有一腿，最知道二姨太这女人是个什么操行。

    刘进喜这人算是有色无胆，当初是既挡不住人家二姨太的美艳，又不敢得罪团长家的姨太太，所以二姨太那时对他主动示好，他是不想躲，也不敢躲，稳稳就着了人家的道。

    那二姨太身子确实是有过人之处，有过一次之后刘进喜就有点欲罢不能了。但是和胡团长的姨太太搞这种勾当风险实在太大，刘进喜每次都是心惊胆战。

    胡团长的驻地临着北沿江，再往北的地方已经都被毛子给占了，他的驻地在当时已经成了边境，绝对算得上天高皇帝远。

    在胡团长这里当兵，不管多大的官，他是说毙就毙。当官的可能上报说是打土匪战死了，当兵的可能连报都不报，或者就说是当了逃兵给处决了。所以自从和那二姨太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刘进喜这个团副整天当得提心吊胆。

    张天辰这个事一出，刘进喜立刻也跟着坐不住了。刘进喜知道张天辰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他这大哥平时吃点亏可能不计较，但为人最重体面，当众抽他鞭子，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事，冤或不冤暂且不说，这就相当于是当众抽了他的脸面。

    刘进喜和张天辰说：我知道大哥是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时候当兄弟的绝对不能在一旁眼看着，大不了这个团副我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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