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苍生苦

    巫祝高举手臂嘶喊着，陈栩几人坐在座位上，不由得挺起了腰杆，他们看得清楚巫祝眼中的疯狂与惊惧，仿佛他真的看到了烈火焚尽天下苍生。

    “原来竟有这样的事？”陈栩低声自语。

    “所以公子，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见公子，只是想要公子为这天下，回头！”

    陈栩抬起头，巫祝看到了他的眼睛，手中的动作不禁一顿，那双仿佛映照着星空的眼里深不见底。

    “前辈，如果我们就此退回，难道乱世就不会到来了吗？”

    巫祝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我不知道，这是违背上神启迪的事情，我们也无法确知答案。”

    陈栩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即便是你们的神，也无法救治这天下，不是么？”

    巫祝颤抖的双手微微抬起，又慢慢地放在了胸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这次，神没有给予我们救赎。”

    随即他又睁开了眼睛，目光似电。

    “所以，我们亲自前来，想要救赎这天下。”

    陈栩愣了愣，随即苦笑，摇头说道：“前辈，你们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可惜你们却找错了对象。”

    “对象？”巫祝一怔。

    “前辈，你们只知乱世将至，却不知它为何将至，巨阙不是导致这天下枯朽的原因，它是火种，也只是火种，这天下，枯朽已经许久了。”陈栩站起身，把漆黑古意的断剑放在桌面上，此时的巨阙安安静静，那一片漆黑却好像能吞噬所有看向它的目光。

    “要想救治这天下，该做的不是去找火种，火种是找不完的，”潇明羽此时说话了，“即便来自北方的剑离开中原，依旧会有幽州铁骑、凉州胡马、骞州水军，就算是旻京也早就不是铁板一块。数不清有多少火种等着点燃这天下，要想救治这天下，你无法拦住那数不尽的火种，你该做的是把这棵朽木救活。”

    但是随即潇明羽又摇了摇头，“只可惜，若是朽木还有复生的机会，我今天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可是......”巫祝显然有些动摇，但却依旧无法理解，“那可是天下啊！那是千千万黎民啊！你们为什么就都想要点燃它呢？那可是......生灵涂炭啊！”

    “是啊，”潇明羽低叹，“自从有历史开始，就没有过正义的战争，可是谁又不知道呢？”

    “所有引燃这世界的人，都是在心里藏着火的人，”陈栩抬起头，直视着巫祝的眼睛，“我们有不得已处，所以不得不为之。”

    “又有什么不得已，大得过这天下生灵吗？”巫祝颤抖着躬身，怒声说道，“难道只是为了你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梦想吗？”

    面对巫祝的斥责，陈栩苦笑着摇摇头，“前辈，您所以为的天下生灵，想要的又是什么样的世道呢？”

    巫祝身形一颤，没有回答。

    “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朝代兴起又灭亡，难道只是因为怀揣着征伐天下梦想的人么？”陈栩低声说，“是因为总会有跟随他们的人啊，登高一呼天下云集响应，于是有了乱世，可是人们宁愿面对乱世也不愿继续生活在那个朝代里啊。”

    “什么是太平盛世？没有大规模的战乱不叫太平盛世，苛政、赋税、奴役，人民终日为生计奔波却难混来一口饱饭，贵族醉生梦死却不理百姓死活，每到灾年白骨遍野，朝廷却的救济粮却被各级官员逐层克扣，这样的世道，比战乱又好到哪里？”潇明羽摇着羽扇，慢慢地说道，“这是我愿意征伐天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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