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潇明羽

    “在下复姓潇明，单字羽。”公子轻摇羽扇，泰然答道，“云游四海，偶经此地，想讨一杯水喝。”

    “你知道我是蛮人，却还向我讨水？”陈栩眉峰微挑。

    “蛮人也是人，与中原人流着同样的血。”潇明羽正色道，“即使你是蛮人，为何就不能向你讨水？”

    “有趣。”陈栩走到车旁，跳起来把窗边的水袋拿了出来，转手丢给潇明羽，“不过我自认为长得不像个蛮人，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公子确实眉清目秀，即使放在旻京也不会被当作北方人，”潇明羽抬手接住水袋，轻笑道，“但我不同，我从公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星垂平野，我去过那片被你们称作大荒的草原，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只有在那样的草原上会走出公子这样的人。”

    “这个理由可并不具有说服力，”陈栩冷冷地看着他，“据我所知直到半年前幽州才对草原打开门户，你又是什么时候去过了大荒？”

    “那是两年前了，我自有办法出幽州关隘，”潇明羽把水袋还给陈栩，“只可惜准备不够充分，止步于阴山之下，没能看到传说中的北海。”

    “你们中原人没见过海吧？”陈栩说。

    “准确地说，是绝大部分中原人不曾见过，”潇明羽的嘴角依旧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似笑却又好像没有笑，说起话来令人感觉如沐春风，但又隐隐地藏着一股疏离的意味。

    “但不包括我。”潇明羽又说。

    “你见过？”陈栩挑眉。

    “我曾去过东方的滨州，亲眼看过青丘的东海，那里有金色的沙滩和殷红的晚云。”潇明羽停顿了一下，又说，“不像你们草原的晚霞那样金红，而是朱砂一样的红色，海面也是红色。那里有一户渔村，他们的烤鱼很出名，大概相当于你们的烤羊腿。”

    “那一定是一绝的烤鱼了。”陈栩说。

    “但是我又听说草原尽头的北海有天下独一份的白沙滩和万鹰之王的海东青，便又启程前往苍州大荒，只可惜我一介书生，无力穿越阴山，不得不止步于山脚，说来真是遗憾。”潇明羽不禁摇头叹惋。

    “若是外乡人想独自穿过阴山，早就被里面的妖兽吃了，哪还有机会让你遗憾。”陈栩淡淡地道。

    “正是如此，本想找些当地向导，却不料九族之间争纷又起，再不回来怕是连命都要被留在草原上。”潇明羽叹道。

    “依你所说，你如此年纪就已经游历四方？都去过哪里？”

    “不敢当，但是我自六岁离家出游，至今十二年，除了不曾去过江南和凉州，倒也算是走过半个天下了。”潇明羽手中羽扇轻摇，微仰起头朝向午后的阳光，一双漂亮的凤眼眯了起来。

    “栩哥儿，该吃饭了。”吴嘉龙从河边回来，看见陈栩正在和潇明羽攀谈。

    “北方人吃饭，有没有烤羊腿，草原上的烤羊腿可真是一绝。”潇明羽笑道。

    “今天没有，可惜了。”陈栩说。

    “这位是？”吴嘉龙问，他其实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潇明羽，心下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这么漂亮，怕不是个女子吧？

    “潇明羽。”潇明羽微微颔首。

    “吴嘉龙。”吴嘉龙也抱拳有礼。

    “既然算是有缘，还请在下斗胆再提一个要求。”潇明羽微笑道。

    “说。”陈栩看了他一眼。

    “不知能否捎一段路，恰好我也要去冀州。”潇明羽语气平淡，陈栩和吴嘉龙却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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