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回、为同袍崔鼎行凶,救至交贤王迫胁
天高云淡,击鞠场上又开始了一场比赛,黄沙纷飞,马蹄声响,远处幕围中的两位王爷正在啜着饮子闲谈……
顺德十年,白藏九月七日
玉明城,玉明县,靖恭坊
申正?阴?涒滩
击鞠场上,人影交错,十几名骑士高举月杆,追逐着那滚动的鞠丸。
“这次和项宇一起出征,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季王眯缝着眼,望着场中疾驰的骑士们。
周玉明的眼皮跳了一下,将手中的饮子放下:“没什么看法,一直分兵,他的兵法,我没学到多少。”
季王微微点头,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过了三个弹指,他笑着开口道:“你终于学聪明些了,只不过,我那'三不真言'的弦外之音,你没参透。”
“什么意思?”
季王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他送送袍带,然后说道:“你说没什么看法,这很对,但,你应该夸他。这样做会更好——尽管人人都知道项宇最傲。”
“你要学会如何在这狗屁朝堂上立足。”
场上一骑飞驰至龙门附近,高举月杖狠狠地一挥,鞠丸立刻化作一道流星,直穿龙门。
周玉明正要开口,远处却传来了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
“王爷!王爷!”
他闻声望去,却看见顶着逍遥巾的方子信气喘吁吁地跑来。
周玉明回头看了眼季王,后者目光没有向方子信那边偏移,只是抬抬手,示意他去处理。
“聿长,燕南一别,如今又见了。”周玉明笑盈盈地快步迎上前去。
方子信显然没有什么好心情,他满头大汗,大声嚷道:“王爷!祸事了!”
周玉明显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一头露水的问道:“什么祸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崔鼎……崔鼎他被捕入大理寺了!”
昨日
顺德十年,白藏九月六日
午末?日正?敦牂
玉明城,玉明县,西市
未时将至,东市市面上变得萧条了一些,十来个闲汉在一处空地抓着粗绳两端,牵钩做戏。在坊门旁边,立着一具高逾四丈的竹制大灯轮。灯轮上每一角都垂着五彩绸穗,庆祝着北燕被灭。
崔鼎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柳诚。
这是他在十一团最后的一名好兄弟了,现如今是浔阳刺史,但他此刻的样子并不好。
他浑身沾满尘土,身上的缺胯袍也被撕开一道口子,头上的幞头也不知所踪。他蜷缩在一处墙角,就像一名乞丐。
如果不是柳诚发出重重的呻吟,崔鼎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他。
崔鼎觉得声音熟悉,于是凑身前去查看,在柳诚转身的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崔鼎看见那张枯瘦的面孔,以及那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崔鼎?”
这一声呼唤,立刻将崔鼎拉回到两年前的那天。周身立即感受到了大漠中那炽热的温度。
“柳诚!?”
崔鼎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沉重的虎吼,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一名几乎被殴打至死、面容憔悴、形如乞丐的瘦子,竟然是昔日出生入死的同袍。
这个意外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
“咱们第十一团,总算是又在玉明相见了,却未曾想过是如此重逢。”柳诚依然躺在地上,即使身上的巨痛阵阵袭来,表情却露出旧友重逢的欣慰。
崔鼎的嘴唇微微发颤,心乱如麻:“怎么回事?你不是刺史吗?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已经不是了。
”柳诚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你怎会落得这番境地?”这是崔鼎最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东市摊贩的吆喝声渐渐变得嘈杂,几名食客从墙角路过,墙角的两个人一动不动,有如两尊墓旁对立的翁仲。
沉默良久,柳诚的声音终于悠悠响起:“我与上峰起了争执,被罢官。本想来玉明递交诉状,谁料到大理寺卿与那该死的狗官沆瀣一气,将我打出。”
他说得很平静,但声音仍有阵阵颤抖。
“先不说这个,我先送你去疗伤。”崔鼎说道。
柳诚却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摇着头苦笑了一下。他的手从小腹挪开,露出已经用鲜血濡湿了整片下襟的伤口。
“没得治了。崔鼎,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当你那个旅帅了,到头来也许会和我一样。”柳诚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他以为崔鼎还是那个小小旅帅。
崔鼎盯着这位昔日同袍,一股悲悯之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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