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姜漓?”林芷身披兜帽,看着眼前沉默良久的姑娘,轻轻开口道。看姜漓的神情,这几日的猜测估计**不离十,可姜权海是她的父亲,她心里对他一定有些感情,会轻易将真相全盘托出吗?
姜漓垂下头沉吟许久,指尖不断相互绕着圈。脚边的泥泞染上她洁净的衣摆与鞋面,即便撑着伞,肩头也被雨打湿了大片。
“芷儿,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姜漓抬起眸子,泪水早已布满她白嫩的面庞。
这个傻子,如此残忍的一盘棋局,怎么会是她一个人操控的呢?林芷双手托起姜漓的脸颊,用指腹擦去她一行行的泪痕,紧接着抱住泪眼婆娑的姑娘,轻声道:“没关系的,有什么事便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姜漓感受着林芷指尖传来的温热,这么好的姑娘,即便她失去了那么多,也依然在安慰自己。姜漓想,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若林芷知道了真相,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也算她姜漓积德,亲手断了这孽缘。就这么办吧,她想,自己已经准备得够好了。她吸吸鼻子,朝眼前人点点头,嘴角绽出一个浅淡且柔和的笑。
另一头,太子东宫内。赵灼转眼望向亭外,雨点渐渐在石板上敲打出声音,淅沥不停的清脆将他心头紧绷着的弦舒缓了不少。他极轻地叹出一口气,接着将视线转回亭内。
与赵灼相对而坐之人正是赵琰,他的模样颇像赵菁,尤其是那双始终看不清情绪的眸子。他的五官生得并不出彩,却十分端正,许是还未长开,眉宇间便自然地带了些稚嫩。
两人面前是一座清池,池内格格不入地游曳着一条锦鲤。桌上是赵琰命人端来的桂酒。赵灼在入口前悄悄辨认过,酒香纯正,并未做过什么手脚。
不过这几年来,赵琰心里算的账,他一清二楚。难道今日的东宫之行并不是鸿门宴,是自己思虑过多,错怪了赵琰?
“兄长,依你所见,这片池为何生不出鱼呢?”赵琰双臂一展,靠着椅背向前看道。
“水清便无鱼,它们没了吃食,自然活不长久。”
“对了,既然如此,如今你府上的那个小侍女,便像这条锦鲤。若是无人投食庇护,不久便会……”赵琰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抬起右臂,朝脖颈间轻轻一划。
赵灼自然明白此理,于是在上回林芷出城前派足了人手,将尾随她的几个细作暗中扫除。事后想来,许是赵琰察觉了自己收林芷入府的目的,想先下手为快。
只是今日大清早便出了阆清苑,又带走不少人手,不知那家伙会不会乱跑,误了他的事赵灼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太子此时提起林芷,不会来了计调虎离山,想要钻空除掉她吧?
赵琰似乎没有让赵灼应答的意思,他弯起嘴角,将桂酒朝赵灼跟前推了推,“兄长可要留下来用午膳?今日厨房做了红烧鲤鱼,就用这一条。”
“所以今日,这锦鲤无人庇护了?”赵灼悄悄攥起拳,面容带笑地道。
果真如此,都怪自己考虑不周,一句话都没有嘱咐林芷。若是她性命不保,日后便再难找到对自己这般死心塌地的随从了。赵琰的人一定已经派出,如今最应该做的,便是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赵灼相信,以她的能耐,估计没那么容易死,可若是自己乱了阵脚,皇子与罪臣之女私通的罪名,两人便坐实了,届时赵琰再推波助澜,谁都难逃一死。
赵灼抬起眼对上太子审视般的目光,他的嘴角仍带着笑,不过这抹笑容,来自一颗冰冷的、不择手段的心。
连骨肉兄弟都能波澜不惊地设局,更何况是皇上本就不愿留下的林清郅遗孤?他愈发看不清眼前之人,若是帝王之位的残酷定要让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学着承受,那这坐拥江山的权势,他赵灼宁可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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