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北之地,依旧是满地荒芜。偶有几团夹杂了些绿的干草零星点缀,还能挤出这块地仅存的活力。林清攸立于风沙之间,再向前二十里便到了瓠真,此地当为汴泷与瓠真的交汇之地。

    皇上本无意侵犯邻国,奈何边地屡屡生乱,加上瓠真近年掘出金银,战势便愈发紧迫。边地吃紧是常有之事,可那帮恶徒竟开始殃及百姓,搜刮民财,强抢民女,巴丹县民不聊生。为国为家,他都不应作壁上观。

    “甫慷,我还是来了,你可休要怪我啊……”林清郅喃喃念道。在这满地黄沙间,那个身形瘦弱、面色青黄的少年,似乎仍旧站得笔直,瞪起澄亮的双眼,骨子里刻着不服输的犟劲。

    二十年前,他清完余孽,便整顿军队,收帐回京。身后是一片不舍之辞,林清郅望望送行的村民,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以后的日子,大家可以稍稍歇口气,不用再东躲西藏了……”他想道。

    “请回吧,到了京城,我便寄信回来。”林清郅握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的手,对他笑着道。老者合上眼点点头,不住地轻拍着那双年轻的手。忽地,人群中窜出一名少年,他踉跄到林清郅跟前,双膝扑通一跪,颇有精神地向林清郅眨眨眼。

    “将军,请您带我走!”他敞开嗓子嚎道。少年顶着黝黑的皮肤,衣衫缝遍了补丁,裤脚沾满泥泞,一笑起来却白亮亮的两排牙,衣襟袖口也干干净净。

    林清郅有些疑惑地看向老者,他摇摇头,眸中闪出些泪花,“回将军,这孩子,爹娘走得早,村里虽然也照顾他,可总不是个办法。您若是不嫌多个兵,就请把他带上吧…”老者向林清郅深深鞠躬道。

    “林家军不养闲人。给我个理由,让我带你走。”林清郅对上少年的双眼,凌厉地看着他道。

    少年一怔,咬咬牙,用力憋住哭腔道:“爹娘还在的时候,说等林将军来了,便让我跟您去打仗。您如今就站在我跟前,还救了乡亲们的命……我能跟您走,把命交给您,是我的福气!”

    林清郅听道,摇摇头将他扶起,温和地弯起嘴角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要好好地活下去,和我一起。”

    他终于攻破了眼前人最后的倔强,林清郅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少年,摸摸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爹娘喊我闫水娃。”

    “既然是我的人,也应当换个名字。不如便叫……甫慷,如何?”

    “是,将军!”

    远处的信鸽凝成了一团黑点,林清郅收回思绪,迎着烈日弯起嘴角。金灿的光芒环绕在将军身旁,他准备好了,为了巴丹百姓的平凡烟火,他会以命相搏。

    槐树的葱郁似乎褪了些光泽,蔚蓝间纯净的白愈发淡薄,偶有几排鸿雁掠过,颇有些秋的意味。

    裴潇拉着林芷走向姜府,对她笑笑道:“不是说好了再找一回姜漓吗?怎么,与她半月未见便生疏了?”

    林芷撇撇嘴,垂头叹气道:“这些日子我是到处找,府上也来过三四回,却总是看不见人影,我也气恼够了。若是有急事要办,怎么就不与我说一声……”她一连串地抱怨着姜漓,脚步却快了不少,裴潇竟赶得有些匆忙。

    姜府门前灰蒙蒙地。林芷想,此次或许又是一场空。可就算有一丝希望,她都不配将它弃之而去。她孤单之时,除了裴潇哄她开心,便是姜漓替她拭去泪珠。姜漓总是捧起她的脸蛋儿,叮嘱她不要在人前哭,说她也要像林将军一样,做最刚强的人。娘去了后,姜漓一次次地安慰她,照顾她。如今姜漓若是遇着难处,林芷也想帮上一把,就像姜漓从前那般,不求回报,只求她发自内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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