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续4)-第5/11页





    在病区里了,不能不说护士长。一提起护士长,人们谈虎色变。成与她没有直接接触,但随着人们谈论和指指点点,认识了这个权力人物。

    成到医护办公区,隔着玻璃偷偷观察她:细眉,当然是描出来的;狼眼,索命的神态;大嘴,大嘴能说,而且嘴大吃八方;翘臀,性感;窄胯,生孩子难——不过看神态应该早过了这个年纪;走路外八字,应有交际空间。

    人们说,走上这个位置,可不那么容易。护士挂长,不易,到特殊科室就更不易。有权利的肥缺,得有“十八般手艺”。

    能不能入院,有没有床位,全在她。成妻住进这家医院就是通过人找她。和她见面不易,病区进不去,人见不着;找人打了电话,约了会见,左等右等,才出来。给了“介绍”信和信封,就办了手续,就这么神奇!几个月的苦等,搭上往返车费,搭上各种开销,煎熬,终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倒出床位。从以后的事情上看,她有很好的记忆力,清晰掌控着一切事情,几号病床空,哪个病人调动,包括家属安排,了如指掌。

    每个病房都安排一个蓝衣护理,住进来的人要交费,来负担她们的工资。钱交给了院方,额外还得给护理一点儿表示。你不明事理,她们会提示你,先跟你亲热,热情帮忙,然后说自己不容易,活多,忙不过来,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她们先耐心启发你,急了威胁你,200元是必须的,遇到什么危急谁管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见之于行动,主动给你送来一套干净的病号服。付了钱,一切又归于平淡。重症患者,家人忙不过来,给她加钱,她倒盆,帮翻身,帮换纸,一分钱一分活,得经常表示。

    书者言:**不仅是源于权力,还有需求的心理;勒索不光依靠能力,更有无能的泼皮。风气可以传染蔓延,管理趋于同一,环境影响人,形势造就人,利欲改变人。

    成想留下照顾妻子。他收拾床头柜,摆放东西。突然,门口出现高个女人,头扎白巾,有绿条,厉声叫:“怎么这么多人?”正是前文说的护士长驾到。成两手垂立。

    “说你呢!还不出去!”

    成出去,躲到厕所里。等了老长时间,从蹲位站起,悄悄回到病房。屋里有几个家属,成问:“你们咋没走?”他们笑了笑,没说话。有个老太太拉成到一边,“留人,刚才那个是护士长,她说得算。”使一个特殊眼神。

    成来到医护办公区,那高个女人正和一些人说笑,成耐心等,等他们说笑完,人走开。他走过去,笑了笑:“护士长,我想和您了解了解6床的病情。”

    她愣着眼看他。成忙说,这人多,到你办公室。

    护士长跟着来到走廊,走到前边,走到一个门前,掏钥匙开开门。这不是什么办公室,装着许多医用品,看来这是储物间。屋里有一个上下铺的床,只有床板。成说感谢你的照顾,然后把一个信封放在床上,跑出来。他怕人不要,或追出来。他站在走廊门口,长长嘘口气,如释重负,谢天谢地。

    他每天在病房护理,没有人驱赶。吃饭也应时了,可以定病号饭。说是病号饭,并没有什么特色,多是病人家属吃。但有人送饭,不用去外边了。

    病区有一专职打饭的,正式名称叫营养员。她高大粗壮,大眼睛,说话瓮瓮响,手中有数儿,手上有“权”。这个角色不一定有尊严,但有威严,有话语权,只说上句。大家笑脸相迎,取悦于她。她高声大气,心情好就多给一饭勺。她平时在大门边上的工作室,执掌钥匙,她可以放人进来,或给出去的人提供方便。

    住院处的楼门加了门卫,因为来人太多。院子进口加了保安,管理并收存车费。还有人专门排诊挂号,还有住院患者做仪器检查设“导引员”。院里还有几家食杂店、花店,东西卖得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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