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天龙人(6)

    ……

    圣多明戈，河谷区。

    顾缨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翻动手机屏幕。这是她第二次来这家医院。上一回来是在见习期，那次她和她的老师救治了一位六街帮会员，那老哥是个狠人，来的时候满脸是血，胸口和大腿各中了一枪依旧谈笑风生，逢医生就吹嘘自己参加过第四次公司战争和美墨战争，身体里残留着几枚炮弹碎片。要不是有皮下护甲保命，自己十有**就挂在半路上了。

    顾缨搞不明白这帮退役老兵为什么会为了地盘而和墨西哥裔的瓦伦蒂诺帮冲突，她问老师我们为什么要救帮派成员，老师回答，人家付了钱，我们收了钱得办事，做医生的不应该带着立场去救治伤者，哪怕他是杀人犯，法律自然会惩罚他。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几名参加实习的医学生已经开始笑了，他们说夜之城的法律就像电视上毫无营养的垃圾广告，只存在于厂家的宣传中。2076年夜之城的谋杀案共计7103起，人口增长率在2075年的基础上又降低了7%，连续5年蝉联北美洲人口负增长城市前三甲，剑锋直指德克萨斯自由州的冠军城市马里纳多尼奥。

    因为居高不下的犯罪率以及极度低效的破案率，连NCPD都公开发表声明，支持血亲复仇，言外之意是你们自己玩蛋去吧，我们体制人拿工资的目的是给街上的违停车辆贴罚单，危险的工作要么外包给雇佣兵解决，要么打电话呼叫暴恐机动队，要么装瞎路过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即使真有富有正义感的警员，也会被因为各种奇葩的理由调离/开除/弄死。城市越乱，帮派、公司中高层和佣兵捞的钱越多，人人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而且更离谱的是前两年，作为夜之城执法机构的NCPD居然和其他公司一样，上市了，城里的居民如果愿意甚至可以买到他们的股票。现在唯一靠得住的就只有暴恐机动队，这大概是没有唯一没有被资本侵蚀的机构，保持绝对中立，同时也获得了各大公司提供的顶级装备义体。

    ICU手术室的金属门自动打开，走出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顾，你父亲的生命体征状况差不多稳定了，他的大脑烧伤比较严重，尤其是与脑机接驳的额叶和脑垂体突触，我尽力了，剩下的得看他自己的意志力，求生欲强，没准儿能清醒过来。”

    “谢谢，利陶乌斯基。”顾缨捏着一枚芯片，“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说谢谢多见外呀，在学校是弗朗索瓦·托姆巴巴耶教授带的我，论辈分我其实算你师兄。”罗伯特接过芯片插进自己的外接盘，岐路司义眼视网膜显示金额一万五千欧元。

    “阿兰娜走了？”

    “嗯，她家家教很严，晚上11点前必须回家，不能在外面过夜。”顾缨回答。

    “快十一点了啊。”罗伯特摘下口罩，“嗯，那我也要下班了，你进去陪陪他吗？另外一位，和他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他的情况要好得多，大概再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了，有什么疑问的你可以等他醒了问他。”

    顾缨点了点头。

    白衣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走出急救室，将昏迷不醒的顾谦和蒂兹亚诺转移到普通病房。

    谷地区医院的住院费是一天2000欧元，药费人工费另算，以顾缨的小金库支撑不了几天，她必须回家把老爸卖德冯特·雷德蒙德的现金存进银行给自己的电子钱包回血。所以当俩人被安置在普通病房后不久，她也离开了医院。

    外面街道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

    “您好，欢迎使用德拉曼专车，请问要去哪？”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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