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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尚达跪在地上着急,知道富伦说的句句都是死罪,有心替他开脱,说:“巡抚大人,您喝多了,您不要说醉话了!”
陈廷敬瞟了眼孔尚达,说:“你倒是很清醒啊!”
孔尚达跪在地上拜道:“学生孔尚达请钦差大人恕罪!”
陈廷敬听着奇怪:“我哪来你这么个学生?”
孔尚达说:“学生曾应会试,可惜落了第。钦差大人正是那一科考官!”
陈廷敬怒道:“如此说,你还是个举人啊。一个读书人,又是孔圣之后,巡抚大人这里好多鬼主意都是你出的!真是辱没了孔圣人!”
孔尚达伏在地上,说:“学生知罪!”
陈廷敬声色俱厉,指着孔尚达骂了起来:“孔尚达,证人证词都在这里。因为你的调唆欺骗,又背着巡抚大人擅行其事,山东可是弄得民不聊生!你至少有七宗罪,休想赖在巡抚大人头上:一,欺君罔上,作假邀功;二,敲诈百姓,置民水火;三,倒卖义粮,贪赃自肥;四,私拘命官,迫害循吏;五,勾结劣绅,压榨乡民;六,弄虚作假,哄骗钦差;七,牧民无方,治理无状!”
大顺、马明、刘景、珍儿等面面相觑,不知陈廷敬此话何来。罪分明都在富伦头上啊!富伦也觉着奇怪,却少不了顺着楼梯下台。他晃晃脑袋,似乎方才醒过酒来:“哎哎哎,我这酒喝得……”
富伦说着,狠狠瞪了眼孔尚达,愤恨难填的样子。孔尚达先是吃惊,待他望见富伦的目光,心里明了,忙匍匐在地:“这……这……这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同巡抚大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陈廷敬转而望着富伦说:“巡抚大人,您的酒大概已经醒了吧?孔尚达背着您做了这么多坏事,您都蒙在鼓里呀!”
陈廷敬说罢,吩咐马明将孔尚达带下去,暂押行辕。富伦痛心疾首:“钦差大人,富伦真是……真是惭愧呀!我刚才喝得太多了。这个孔尚达,还是交给本抚处置吧!”
陈廷敬依了富伦,由他带走孔尚达。富伦满心羞恼,却无从发作,只道:“钦差大人,容本抚先告辞,改日再来行辕谢罪!”又回头好言劝慰张汧,“张大人,孔尚达竟然瞒着我把您关了起来,无法无天!本抚自会处置他的。”
两人其实心里都已明白,话不挑破罢了。富伦说罢,拱手施礼,低头匆匆而去。陈廷敬便命张汧拘捕朱仁,着令陵县县衙立即释放珍儿爹,抄走的杨家财物悉数发还。
珍儿跪下叩头:“钦差大人,珍儿谢您救了我和我爹!珍儿全家向您叩头了!”
陈廷敬请珍儿起来,珍儿却跪着不动,问道:“您为何包庇富伦?”
陈廷敬笑道:“珍儿姑娘,我同你说不清楚。巡抚大人是朝廷命官,我还得奏明皇上。”
珍儿仍是不起来,说:“我可看您处处替富伦开脱罪责!”
陈廷敬不知如何应答,望望张汧。张汧说:“珍儿姑娘,你这会儿别让钦差大人为难,有话以后慢慢说吧。”大伙儿劝解半日,珍儿才起来了。
夜里,陈廷敬同张汧在行辕叙话。陈廷敬说:“你我一别十几载啊!”
张汧长叹道:“家瑶嫁到我家这么多年,我都早做爷爷了,可我还没见儿媳妇一面!真是对不住了。”
陈廷敬说:“家国家国,顾得了国,就顾不了家。我倒是三年前老母患病,回乡探视,见到了女婿跟外甥。家瑶嫁到您张家,是她的福分!”
张汧忙说:“犬子不肖,下过几次场子,都没有长进。委屈家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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