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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汧道:“张某盘算不周,现已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了!”

    祖泽深甚是豪爽,大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哩!兄弟千万别说个借字,您只说需要多少银子?”

    张汧道:“不敢开口借银子。若是不嫌打扰,我就在贵府住几日,吃饭时多添我一副碗筷就是了!”

    祖泽深拍手笑道:“好哇,我可是巴不得!来来,快快请进。”

    进屋落了座,祖泽深暗自察言观色,问道:“张汧兄,您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张汧内心实是慌张,想这祖泽深神机妙算,生怕他看破什么,忙道:“不不不,只是我这么向您开口,实在觉得唐突,惭愧惭愧。再说了,祖兄是神算,我哪有什么事瞒得过您?”

    祖泽深便故作高深,道:“张汧兄不愿说,我也就不点破了!”张汧便更加慌张,口里只是唯唯。

    谈话间难免说到这回的科场案,祖泽深说:“只怕又要闹得血雨腥风呀!”

    张汧并不想多谈,只说:“作奸犯科,罪有应得!”

    祖泽深说:“话虽如此说,道理却没这么简单。”

    张汧道:“愿听祖先生赐教!”

    祖泽深说:“岂敢!那李振邺固然贪婪,但他意欲经营的却是官场。他收银子,其实是在收门生。李振邺是礼部尚书,朝中重臣,读书人只要能投在他的门下,出些银子算什么?何况还得了功名!”

    张汧内心惭愧,嘴上附和道:“是啊,这种读书人还真不少!”

    祖泽深又道:“我想那李振邺还有他不得已之处。那些王公大臣托他关照的人,他也不敢随意敷衍啊!他礼部尚书的官帽子,与其说是皇上给的,不如说是那些王爷大臣一块儿给的。光讨皇上一个人欢心,那是不行的!”

    张汧道:“祖先生真是高见,张某佩服!”

    祖泽深哈哈大笑,道:“哪里啊!这京城里的人,谁说起朝廷肚子里都有一本书。”

    张汧不由得悲叹起来,说:“我还没进入官场,就闻得里头的血腥味了。将来真混到里头去,又该如何!”

    祖泽深笑道:“张汧兄说这话就糊涂了。读书人十年寒窗,就盼着一日高中,显亲扬名。官嘛,看怎么做。只说这李振邺,放着礼部尚书这样好的肥差,他偏不会做。他门生要收,银子也要收,哪有不翻船的?天下没有不收银子的官,只看你会收不会收。”

    张汧嘴上同祖泽深闲话,心里却像爬着万只蚂蚁,实在闹得慌。

    这日太和殿外丹陛之上早早儿焚了香,侍卫太监们站了许多,原来皇上在殿里召见卫向书等阅卷大臣。考官们老早就候驾来了,待皇上往龙椅上坐定,卫向书上前跪奏:“恭喜皇上,臣等奉旨策试天下举人,现今读卷已毕,共取录贡士一百八十五人!”

    卫向书虽是满口吉言,心里却并不轻松。皇上因那科场弊案,最近脾气暴躁,自己中途接了会试总裁,惟恐有办差不周之处。哪知皇上今日心情颇佳,道:“历朝皇上只读殿试头十名考卷,并没有读会试考卷的先例。朕这回要破个例,想先看看会试头十名的文章。李振邺他们闹得朕心里不踏实哪!”

    卫向书道:“会试三场,考卷过繁,皇上不必一一御览。臣等只取了会试头十名第三场考试的时务策进呈皇上。”

    卫向书说罢,双手高高举着试卷。太监取过试卷,小心放在皇上面前。皇上打开头名会元试卷,看了几行,龙颜大悦,道:“真是好文章,朕想马上知道这位会元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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