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回故乡

（一）

王一然决定带妹妹回一趟浙江的老家。王双然相当兴奋，虽然那个小山村已经没有了亲人，但老屋应该在，父母的坟茔还在。

临近老家，坐高铁穿越的隧洞根本记不清。出了一山又是一山，山山连绵，没有尽头。“还记得老屋后面那条狭长的山涧，少雨的季节，河床的大块鹅卵石就会统统裸露出来。”王双然回忆着。

是啊，有雨的季节，那条山涧的一段像极了一个地方。王一然笑了笑，是的，像极了她与高庭楷小路的尽头……

“姐姐，你能记得什么？”

“记得湿漉漉，记得柔风细雨……”王一然说，“暖风熏人醉。”

下了高铁，又做了客车，再步行几公里，一大早就到了魂萦梦绕的老家。村上的房屋是依山而建，远远近近，遥相呼应，错落有致，风格不同。“最破的就是咱家的房子了。”王双然说，“可是，我们还会回来居住吗？”

谁能说得清楚遥远的明天的事。王一然突然想，如果高庭楷老了，会不会陪自己来这里居住？

离老房最近的邻居，有1000多米。姐俩走了过去，一敲门，白发苍苍的邻居大妈走了出来。她身体高大，村里都叫她“蒙古大妈”。邻居大叔是名游医，在“蒙古大妈”的村子上，看好了“蒙古大妈”的毒疮……这名当年的“蒙古姑娘”就从此跟着游医奔波，直到定居在游医的家乡。

听完王一然与王双然的自我介绍，“蒙古大妈”流了泪，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是你俩，真是你俩呢！”

“蒙古大妈”家是个二层小楼。游医大叔去山里采药去了。“两个孩子都结婚了，在镇上居住，孙子孙女在镇上上学……”“蒙古大妈”指着远处缭绕云雾又似乎触手可及的山峦叠嶂说，“孩子们在那里面的一座山上打工，种药材。”

听说王一然与王双然这姐俩要去祭拜他们的父母，“蒙古大妈”执意跟着。

在那条山涧的岸边，在那个像极了“王一然与高庭楷小路”的尽头的岸边，王一然与王双然的父母的坟矗立着……

“蒙古大妈”帮助王一然与王双然摆好了祭品，点燃了纸钱……烟雾袅袅下，王一然与王双然失声痛哭。

“妹子，我对不住你……”“蒙古大妈”也老泪滂沱。

王双然不知道“蒙古大妈”这句话的意思，可王一然懂。

（二）

那一年，“蒙古大妈”的侄子来这边走亲，看望姑姑、姑父。

这个姓陈的北方汉子的粗狂、伟岸、风趣、幽默，深深吸引了王一然与王双然的母亲。王一然与王双然的母亲，姓冯。冯姑娘是独生女，比“陈北方”小几岁，年方十八岁。这个岁数的冯姑娘，早早被父母许配了本村王姓的一个孤儿，老两口“招养老女婿”的意思甚是明显。

“陈北方”也喜欢上了冯姑娘。

冯姑娘的父母以死相逼，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冯姑娘毅然决然地，跟着“陈北方”去了NMG……没有结婚证，没有仪式，“陈北方”的父母看不上“吴侬软语”的身材弱小的冯姑娘……

冯姑娘忍住了各种生活上的讥讽与不便，可最终没能忍住一个女人的到来——原来“陈北方”已经结婚，前妻去草原割野韭菜时，遇到了白毛风，不知所踪，一个庄子上的人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过了几年这个被刮到别处的失忆女子，竟然苏醒了，

找回了家……

冯姑娘带着王一然重回浙江，这时父母生气惹恼，先后得病去世。伺候、发送冯姑娘父母的，就是村子上那个跟她有婚约的王姓孤儿……

再后来，冯姑娘与曾有婚约的王姓孤儿结婚，王双然出生，家里面有了欢声笑语。

王一然前年五一期间去过“陈北方”的小村，他去体会一下一个江南女子当年的生活环境……

风掠过NMG高原，偶有绿色，那是河道边的柳枝。杨树还在直楞楞地竖在一望无际的高原上。干枯的草，在风中沙沙作响。手机通话声里，都是呼呼呼，打电话基本上得量开最大的嗓门。高庭楷给派的越野车有了用武之地，就是一个目标往前开，偶尔有个村落，有几排稀疏的房屋……

到了那个紧挨着草原的小村落，一打听，“陈北方”早已经去世，家里人都去了山西打工。

王一然去看了看母亲曾经居住过的房屋，那间当年的土坯房早就在经年累月的雨雪风霜中成为一堆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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