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尔出走-第2/4页





    那是个晚霞绚烂的黄昏,成群结队的鸟儿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密密麻麻,五颜六色,落满了漫山遍野的枝头,轻翔在玄远无尘的天际。随着天色渐黑,堆堆篝火陆续燃起,燕舞莺歌,欢声笑语,一派热闹景象。这一切不为别的,只因明日凌晨,方圆一带百鸟朝凤的大阵列就要开拔,今夕算是出发前的一个誓师会,奔放的鸟儿欢天喜地,一下子就把誓师大会变成了狂欢大节。鸮哥、鸮妹、鸮小妹先是随了爸妈去喜鹊家祝颂话别,乘着父母们礼让说话之机,便随同鹊家兄妹一飞而起,加入了百鸟们群舞群唱的海洋,欢快其中,如痴如醉,沉浸忘归。

    激昂的军乐轰然响起,大雁家族全副武装,从老远的天边雄纠纠、气昂昂地严阵而来,旌旗列列,钢枪森森,震撼天地,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行进式。乐转缠绵,杜鹃家族个个恰如嫦娥奔月的打扮,飘渺在天,长袖善舞,婀娜多姿,上演的是如梦如幻的飞天神舞。忽然鼙鼓动地,只见山鹰家族从天而降,先是贴原而飞,惊起一只野兔蹿跳如箭,狂追猛扑之下,兔子被牢牢抓起,忽然又被高高抛脱,山鹰们便俯冲互抢,屡屡凌空夺举,折腾翻滚,恣意戏耍。黄莺家族上演的是展喉歌剧。鸟鸦们竟与白天鹅联袂,出演了一折凄婉苍劲的秦腔大戏《铡美案》。鹊爸鹊妈一来,大小喜鹊便悉数登场,上演的是笑翻全场的多口相声,激动得小鸮们连连鼓掌不断喝彩。

    如此一家接着一家上演,直到初更时分方才落幕。小鸮们挥别鹊家,赶忙回巢,鸮爸鸮妈正在宅门口翘首以待,要领了他们一同觅食去。

    天刚蒙蒙发亮,正是雕鸮一家回窝的时候,百鸟已经噪动起来,又是隆重的出征大典即将开始了。鸮爸鸮妈急急忙忙领着儿女前去欣赏,也算是对鹊家等要好邻居的特意送别。典礼庄严而短暂,片刻之后,只听得白铃鸟一声山响,就见雁阵打头,百鸟齐飞,浩浩荡荡一队队掠过。正在小鸮们有些怅然若失时,忽然看见喜鹊兄妹唧唧喳喳而来,便立即兴奋起来,腾跃而起,一边伴飞一边密语,似乎只是一瞬之间,就感到明光逼眼,显然已是旭日将升了,只好与鹊兄妹依依惜别,回到家里,发觉爸妈早已回巢入睡,不敢惊动,一个个摸进卧室,静静地卧倒,眯眯地睡去。

    鸮爸鸮妈一觉醒来,已到傍晚,平常这个时候,儿女们撕撕闹闹,床上地下乱乱哄哄,动静很大,今天却很异样,合宅之内没一点响动,鸮妈心里纳闷,下得床去,遍寻各屋,总不见孩子的踪迹,疑心不已,回头告诉鸮爸,鸮爸懒洋洋地说:“娃娃们这两天长了大见识,又唱又跳很兴奋,或者是牵挂喜鹊家的孩子,总之是睡不踏实,必是早早起了床,去外面逛悠去了。”鸮妈一听,觉得有理,也就不在意了。

    星月当空,已到亥时,还是不见儿女踪迹,鸮爸鸮妈开始心虚起来,四处飞奔寻觅,扯着嗓门鸣叫呼唤,总无一丝一毫的应声,便十分不安了。因为其他众鸟都朝凤去了,包括喜鹊家都是一概门窗紧闭,也就少了问询打听之处。前往常来常往的几家巢窝搜找,见都上着锁,根本就没有自家儿女来过的影迹。路过笑鸮家,平时来往本来不多,一向也十分不屑,今天却难为情,不得不叩门而入,急切地打探起来。笑鸮家老少一听来意,个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别见怪,这一家子本来这样,笑是一种礼节,见面就笑,遇事就笑,小礼小笑,大礼大笑,重礼会笑得岔过气去,但雕鸮两口子还是对这种礼节很不适应,感到既尴尬又莫名其妙。老少笑鸮好不容易笑毕了,个个却摇头摆手,异口同声地说“没见来过,没看见过,不知道”。又去鬼鸮家打探,也是一致回说“不曾上门,也不曾瞭见”,情急之下求鬼鸮老爷卜上一课以测吉凶。鬼鸮一家子见求卦,表情都很怪异,鬼鸮老爷更是一下子眯缝起双眼,煞有介事地拿腔作调起来,吩咐雕鸮两口子焚香跪拜完毕,将三枚麻钱交与鸮爸,鸮爸便依次掷钱打卦,得到的每一爻象都经鬼鸮老爷仔细辩识,依次画在白纸上,六爻之后下细一观,却呈巽坤观卦,鬼鸮老爷便摇头不止,拈须思忖良久,掐掐算算好一阵子,又俯下身子再三操笔演绎,然后双唇紧闭,坐而不答。鸮妈瞧着,猛然醒悟,即刻拿出几张钱币,顺手塞给侧旁的鬼鸮老太,说是遇事火急,也顾不得什么就撞上门了,叫给鬼鸮老爷称一斤茶叶喝。鬼鸮老太假意推辞了一下,也就连忙接了装进了裤兜里。鬼鸮老爷一直露着苦思冥想的表情,似乎对两个婆娘刚才的你推我让根本不曾发觉,又象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似的,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不应该呀!要说有凶,怎么是观国之光呢?”又过了一会儿,好象猛然彻悟了一样,舒气扬声地说道:“对啊!这就是爻辞上所说的‘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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