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厉鬼

夜里12点刚到，我睁开了眼睛。一丝不属于自然界的阴气被我捕捉到。

要出来害人了吗？真是不让人省心呀。我极不情愿地换着衣服，本来还在想，你要是不出来害人，我就放过你的。唉，这是你自找的了。

这个年代，人们的夜生活还不丰富，夜里的路上没几个行人，除了路灯，已经没有几个招牌或窗户亮着。我浮在空中没人能注意到的高度，身体释放出一层最初级的灵气罩，隔绝呼呼吹的北风。

看了看身下道路阡陌的城市，大晚上的，太多阴影覆盖的地方了。

鬼魂喜阴潮，避阳遮光，虽然越是厉害的鬼魂，越不怕阳气和光线，但不害怕不代表能喜欢。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习性不会改变。这就是再厉害的鬼魂，非必要也不会在大白天出来活动的原因。

厉鬼虽然继承了死者生前的记忆，但这种继承并不完整。没有意识的怨灵吞噬并吸收了死者的记忆，但这份记忆必定有所流失，或多或少。并且受阴气影响，厉鬼都是偏执、不讲道理的。虽然如此，也有只为报仇，而不为祸人间的厉鬼。这种厉鬼，只要你去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跑出来害人。

通常，厉鬼不可能一出世就能锁定自己的仇人，消化吸收记忆本身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而这只厉鬼，刚出世就迫不及待现身，必定是一只要为祸人间的厉鬼了。

看了看手表，这是爷爷送给我的石英表，记得以前非常喜欢。现在每每戴到手上，还是感触良多。要知道，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至亲之人，你还能再次回到他身边陪伴，这种幸福是无法言喻的。

“啊……”我伸了个懒腰。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回来后，还从来没这么晚睡过。毕竟还在长身体，这么晚睡觉可不好。

不能这么慢慢找了，我张开了感知，将整个城区笼罩。这时候也懒得顾忌会不会吓跑厉鬼了，只要被我锁定，量它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首先映入脑海的是……儿童不益，儿童不益，我赶紧将这类映像屏蔽，专心找厉鬼的阴气。

找到了，目标不到一刻钟就被锁定，我能感知到这阴气察觉到被探视时的颤抖波动。

转瞬之间，我就到了厉鬼布下的鬼打墙上空。厉鬼跪坐在地上抬头望我。

十几个人躺在地上，呼吸还算平稳，我松了口气。

“这么害怕，怎么不跑，或者挟持人质威胁我？”

等了半天回应，厉鬼没有做声，我感觉有点尴尬。阴气波动的颤抖在我来到后明显变大了，这是骗不了人的，它怕我。

“昨天我看到尸体了，应该是个男的，怎么你是个女鬼？”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终于肯说话了，能交流就好办。

“这里面有你的仇人吗？”我指着躺在地上的人堆问。

厉鬼摇头。

“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散发出的怨气，却感受不到戾气，你没有打算杀他们吧？”

厉鬼点头，话还是这么少。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再次指着躺地上的人问。

“我本来只是回这附近看看，正好遇到这些人在讨论我，言语粗俗，让人讨厌，就出手教训他们了。虽然不打算害他们性命，但做几个晚上的恶梦是少不了的。”

不杀人，只想要人做恶梦的厉鬼，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死得这么惨，你想报仇吗？”

厉鬼想了想，

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仇人又是谁。虽然我的怨气不小，但感觉怨的是自己，恨的，应该也是自己。”

还可以这样的吗？我有点跟不上它的思路。

“好，既然你不杀人，我也不会杀你。你可以走了。”

厉鬼依然跪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现在的厉鬼都这么不给面子的吗，还是我看起来太人畜无害了，一根青筋悄悄爬上了我的太阳穴附近。

“你是神仙吗？”厉鬼难得主动开口。

“这个……算是吧。怎么，有什么事要求我吗？”

“我只是想问问，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才能轮回转世。”

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的面色缓和了下来。看了它一会，我决定告诉它实话。

“轮回转世一说，就算是我也觉得虚无缥缈。人死了，就消失了。像你这样的鬼魂要是死了，结果也只是消失而已。你虽然保留了生前的部分记忆，但却不是原来活过的那个人，就如同一件衣服染色到了另一件衣服上，这被染的颜色就是记忆，但衣服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件衣服。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真的就是死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人解释鬼魂的问题，只得临场整理语言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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